第51章 妾命撲朔(1 / 2)

四位公子默契地飛觴輪進,陪左老爺喝得正高,忽然那左管事慌慌張張進閣來,湊在醉熏熏的左老爺耳際低語了幾句,左老爺眼一瞪,臉一變,手上酒杯跌了,驚呼道:

“連四兒她也上吊死了?”

眾公子臉色一沉,左管事本以為是家事,不宜宣揚,但左老爺醉臉酡紅,歪歪跌跌起身來,已神智幾分不醒地朝連映雪招呼道:

“你,你,不是什麼會斷案的麒麟公子麼?快隨我去看看我的四兒,她是受了誰的氣自個兒上吊!還是誰把她給吊死了!真他奶奶的晦氣!”

連映雪共白無恤相視了然,這什麼四兒恐怕就是午前偷曲譜的那位,她死得這樣湊巧,偏偏進了棲鳳樓後就死了,究竟是被人滅口?還是有什麼別的緣故?

這四位也未多話,跟著扶起左老爺的左管事,進了左府內宅。

這四姨太住在一個滿是枯菊盆景的小園,在這寒冬難砌時芳,但不命人打掃去,也可見四姨太愛菊之心了。

才進園門,未進房內去,已聽得裏頭兩三個婢子的啼哭聲,另有幾個小廝垂手侯命,才一進門,當頭就見梁上懸下的白綢上,著紫色撒花縐裙的四姨太已氣咽色敗,雙眼凸出,口涎流注,吊著頸項的身子搖搖晃晃地打轉,地上一個半倒的黑漆繪八仙過海圖的鼓凳,鼓凳上還清晰可見幾隻腳印痕跡。

左老爺一駭,肚裏的食物翻江倒海,才要破口大罵,已忍不住回過頭去在門口吐得稀哩嘩拉、酒氣熏天。最煩醃髒的白無恤帕子掩鼻,朝那左義道:

“放四姨太下來,將屍首抬到床上,我驗一驗。”

左管事還有疑慮,吐完清醒了大半的左老爺隻一揮手道:“讓他驗!”

左管事忙不迭喚了門外那幾個小廝進來,搬著凳子上去將四姨太的屍首抬到了床上,平平躺著。白無恤上近前去,仔仔細細地驗起她的頸項上的傷痕。

連映雪則看著那三個婢女當中曾陪四姨娘偷曲譜的那位,客客氣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小的叫綠菊。”小婢略慌亂地答著話。

“你是四姨太的貼身丫環罷?她死的時候你在何處?”連映雪問道。

“我正給四姨太煮菊花茶去了,四姨太和我是徽州老鄉,她說隻有我泡的菊花茶好喝,還說一喝就會想起老家來。”

“看來你家四姨太最喜菊花,你的名字也是她起的罷?”連映雪淡淡相問。

綠菊忙不迭答是。連映雪便不再多問,又察看了一眼那繡凳,有一對小腳腳印應是四姨太踩上去時留的,繡凳沿上還有半隻鞋頭腳印,想必是她踹下繡凳時用力所致,所以比旁的兩個腳印清晰些。

連映雪察看間,白無恤已驗完屍體,對左老爺道:“四姨太是頸椎骨折而死。”

“不是窒息死的?難道四兒是被人謀殺?”左老爺驚詫。

“上吊也會致使頸椎骨折,四姨太舌頭吐出,臉色青黑,布滿血點,雙眼受壓凸出,舌頭因頸部受壓吐出,口涎流出,頸上也隻有一道繩子勒痕,並無別的傷口,是上吊自殺的無疑。”白無恤從容道出死因。

連映雪亦開口道:

“而且這繡凳上的腳印看大小確實是四姨太的,她踩上後踢翻凳子,爾後上吊自殺。”

聽這兩人言之鑿鑿,左老爺信了大半,吩咐左管事道:

“你好好給四姨太斂屍辦喪。”

顧為川、甘賢卻看出這二人有所隱瞞,卻也不點破,時近黃昏,隻同時說要告辭,左老爺原打算通宵達夜地歡飲,但府裏死了人也隻好作罷,開口命下人送這四位公子出了左府。

四人策馬回杜府的半道上,甘賢忍不住道:

“你倆瞞著我們什麼,還不從實道來?”

“果然瞞不過機敏過人的賢哥哥!”連映雪一笑,道:“雖說這四姨娘是上吊死的,可哪有人死之前還興衝衝地去偷曲譜?又哪有人在死之前興衝衝地想飲菊花茶的?”

“可白藥師驗了屍,正是她上吊自殺死的,又作何解?”顧為川疑道。

“我隻說了她是上吊自殺,可沒說她死時神誌清醒還是不清醒。”白無恤冷冷撇清,“我看她手指甲裏有白色細鹽末子一樣的東西。我略察探了房間,並無什麼蹊蹺處,惟是那本她從左鳳凰那偷來的曲譜古怪極了。”

“所以你就悄悄偷了曲譜?那白末子又是什麼?”連映雪笑眼看他,白無恤隻好將袖底的琵琶曲譜取出,往甘賢懷裏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