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信,明早朕可以在城門口親自下詔書,一個皇帝,最重要的是不能失信於天下百姓,再說朕剛攻破皇宮,大肆肆掠廝殺對朕有什麼好處”,秦雲荻淡淡道:“楚儀國本就糧草貧瘠,相信上京城裏存糧也不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管你願不願意,必出十日,朕定攻破你的城門,你想想,你的士兵已是再垂死掙紮,大家又怎還有心情去抵抗呢”。
項鈞一怔,沉默的咬牙。
秦雲荻轉頭輕輕牽住華鳳蘭的手,“鳳兒,天色已晚,走吧”。
“皇後…”,項鈞沉痛的看著她。
“項鈞,麻煩你帶句話告訴他,如果他注定要成為皇甫翊,那我也願意成為姬子夜”,華鳳蘭清澈的鳳眸中掠過一絲哀傷,轉頭和秦雲荻一道離去。
遠處,一道目光久久的注視著他們,直到再也看不見。
夜晚沉靜的小路上,隻聽得見山風嗚咽的聲音還有沉沉的腳步聲。
秦雲荻牽著她冰涼的手,明明她就在身邊,可仿佛卻再也無法看見她,她雙目端著的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麼,唯有一雙眼格外的朦朧靜謐。
是那句如果姬赫遙成為了皇甫翊,那她也願意出家為尼日日夜夜與他遙峰相對,哪怕再也見不著麵,一顆心也永遠不會變,固執的等著他是嗎。
“鳳兒,如果說…有一日我也可以讓你坐上皇後的位置,給你唯一的寵愛,你可以再愛我一點嗎”?秦雲荻忽然停住腳步,轉頭澀然的注視著她。
“雲荻哥哥,你還不明白嗎,從來都不是位置和名分的問題”,華鳳蘭定定的看著他,哀傷的道:“是愛與不愛的問題”。
“可是你從前也很愛我…”,他睜大眼睛,像個孩子一樣倔強的不肯放手。
“但是我現在一點都不愛了”,她麵色決然。
“你真狠心”,秦雲荻雙眸,漸漸沉了下去,猶如那夜幕中暗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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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項鈞獨自站在城樓之上,望著那夜色濃稠的遠處,眉宇間竟流露出一絲絲茫然的疲憊。
也不知站了多久,雙腿有些發麻時,才轉身往城樓下走去,安靜的夜裏,突聽得城樓腳下傳來一陣細小的哭聲。
他一怔,轉身朝著哭源走過去,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瘦小孩子蜷縮在地上偷偷的抹著眼淚,仿佛察覺到什麼視線,小孩子忽然抬頭,看到他烏黑的小眼睛露出驚恐的神色,“項將軍…”。
“你為什麼哭”?項鈞柔聲問道。
小孩子膽怯的偷偷看了他眼,小聲囁嚅的道:“我想家,想爹娘,我不會打仗,我怕,我不想死”。
項鈞定定看著他,道:“男子漢大丈夫,你是在保家衛國”。
小孩子眼睛裏掠過絲畏懼,嘴唇動了動,卻又不敢說,項鈞皺眉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不會開罪你的”。
“可是我爹娘都在說希望這場戰爭早點結束,蘭國攻進來也無所謂,聽說蘭國的皇帝很好,蘭國的百姓都有肉吃有飯吃,我也可以見到我爹娘了,我隻想活著,跟我一起的鄰居夥伴二虎子昨天在城樓上就被人射死了,好恐怖”,小孩子怯怯弱弱的說道。
項鈞一怔,眼睛裏掠過絲複雜,緩緩回頭看向自己身後兩個的士兵,“任淳,杜玄,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兩個士兵一愣,對視了眼,任淳苦笑道:“將軍,其實不管我們怎麼打都贏不了了不是嗎”?
項鈞看著他們一個個茫然、恐懼的模樣,心一陣陣的下沉,原來真的如秦雲荻所說,連上京城中的將士希望早點結束這場戰爭,又何況那些百姓呢。
他長歎了聲,轉身朝自己的馬走去,解開繩僵,上馬,直接往皇宮裏去,通傳後,他筆直的往暖閣裏而去。
燦然的琉璃燈中,皇帝一身儒雅的白色寬袍坐於案前,桌前鋪成著一張雪白的畫紙,皇帝手執筆墨專注的畫著,目光柔和。
項鈞站的角度望過去,赫然那畫紙上白璧無瑕的梨花,那潔白的花瓣圍繞著嫩黃的芽兒,一片片的,一簇簇的,晶瑩透亮,如團團雲絮,漫卷輕飄。
他斂眼問道:“皇上今日怎的突然畫起了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