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

生產

“皇上,您這樣會感冒的”,汪公公拿著一件披風擔憂的走到他麵前。

皇帝冷漠的看了他眼,忽然奪過他手裏的披風用力撕扯開丟在地上,雙眸血絲通紅,“你走吧,朕不想看到你”。

“皇上,老臣可以走,但是您也該清醒了”,汪公公重重的跪在地上,哽咽著磕了兩個頭,緩緩轉身,蒼老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出大殿。

皇帝低頭捂住臉,灼熱的淚沾濕了指縫,他知她性子,她定是再也不會原諒他的,想到她那充滿仇恨的眼神,他甚至會感到一陣恐懼,可是她不會原諒他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皇上,娘娘醒來了,她想見您”,陳太醫出現在他身邊,目光同情又複雜的看著他。

皇帝一怔,慢慢的起身拿著拐杖往寢室裏走去,這是兩人曾經洞房花燭,互許終身的地方,而今,卻要用最殘忍的方式彼此麵對。

他拂開層層帳幔,終於看到她,表情木然的坐在床頭,一張絕美的臉比身上的白色紗衣還要雪白,她的眼神望著窗外,眼眶裏全是淚水,一副凋零的模樣。

他嗓子被捏住似得微微作疼,好半天,握緊了手中的拐杖,生澀的道:“隻要你不傷害孩子,朕可以答應你,讓項鈞在押解他們去京外的路上放過華家其它的人”。

華鳳蘭鳳眸中掠過深深的怒意,她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冰冷的一笑,“你嘴上自是可以說的漂亮,誰知道你會不會說一套做一套,背地裏將他們殺了”。

“朕不會…”,皇帝隻覺得渾身血液往臉上湧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

“憑什麼”?她冷凝的看著他,眼神裏充滿了嘲諷。

皇帝苦笑了聲,想不到他與她之間竟然不信任到如此田地了,“華老太太和華擎澤已經死了,朕還難為那些小輩做什麼,你可以信,也可以選擇不信,但是你要明白結果都不會改變什麼”?

她全身一震,沒有想到一夜之間,他就像徹底變了個人,她咬著唇,心裏的冷意多過心痛,“你當真這麼狠”?

她的眼眶裏淚水湧出,皇帝閉上眼,險些忍不住搖頭,可搖頭的結果是什麼,處決了湘貴妃和汪公公,別說他做不到,他就算做了,不出半年,楚儀定會不保,他就算帶著她先逃,這天下之大,誰又會容得下他們。

“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吧,朕會讓人好好安葬了你祖奶奶和你叔父他們,是朕對不起你”,他挺直著身子轉過頭去,那一瞬間,仿佛聽到自己心坍塌的聲音。

“我恨你,姬赫遙,我恨你”,她看著他背影,那聲音裏深入骨髓的恨意讓他背脊被箭穿插進心肺,他險些站不穩,甚至不敢多留,不敢回頭,踉踉蹌蹌的快步支撐著走出了寢宮。

在他離開的那一刹那,淚水洶湧的從她眼睛裏瓦解的湧出來,他站在寢宮外,聽著裏麵的哭聲,她的淚水,在他心裏積聚成河。

忽然覺得,或許一開始的時候他就不該讓她進宮,一切都錯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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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華家人的處決昭告了天下,沒多久,又從皇宮裏傳出來謠言,聽說皇帝再也不曾踏足過瑤華宮了,如今的皇帝最寵的是湘貴妃,一個月裏,聽說他有十五天歇在湘貴妃那,皇後已經徹底失寵了。

五月來臨的時候,宮中天氣漸熱,可瑤華宮裏猶自春寒,這座冷清華麗的宮殿如今像一座陵寢一樣幽靜,宮女們甚至不敢笑,也不敢大聲說話,因為皇後討厭。

夜晚,聽到裏頭的聲響,如蘭親自端著臉盆往裏走去,看著穿著一身白紗立在窗前的女子,她將近臨盆的身子,卻越發瘦的厲害,除了隆起的肚子,身體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削瘦的,瘦的一陣風,好像就能刮走。

“娘娘,該梳洗了”,如蘭將臉盆放置架子上,輕聲提醒。

她回頭,一雙烏幽幽的眸突然抵了抵唇,細聲道:“你聽,外麵有煙花聲”。

如蘭心裏咯噔了下,勉強笑了笑:“奴婢好像也聽到了”。

“今天是什麼喜慶的日子嗎”,華鳳蘭失神的問道:“宮中…許久沒有放煙花了”。

如蘭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自酸痛,險些落下淚來,忙低下頭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華鳳蘭漆黑的瞳孔忽然射出一股淩厲,如蘭腿腳一軟,著急的道:“好像是湘貴妃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