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早已準備好的火把便不偏不倚的點燃了琉珂身下的疊疊柴火。
“父親!不要!”
點火的同時,有人驚叫著闖過來,大祭司皺眉抬頭看去,正見已經飛奔而來的呼延鋒已經到了眼前,他冷聲道:“你怎麼來了?是誰放你出來的!還不快滾下去,若是亂了為父的祭祀大典,我定不饒你!”
呼延鋒轉頭看向被捆綁在石柱上奄奄一息的琉珂,和她腳下已經點燃開始蔓延的火蛇,他大驚,卻隻能急切的轉身去求大祭司,自己的父親,“父親,你不能這樣對珂兒,她什麼也沒有做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求求您,放了她好不好?”
“混賬東西,這其中道理,別人不明白,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她是誰,她隻是一個祭品,是為這天下蒼生而存在的祭品,這天下蒼生的安康穩定,難道抵不上她鍾離珂兒一個人的性命?鋒兒,你六年前都明白這個道理,現在怎麼就糊塗了!”
大祭司站起來,指著呼延鋒怒聲嗬斥著。
在他父親的嗬斥之下,呼延鋒的神色卻比剛才還要更加的堅定,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滿目的責備和期盼,卻是一字一頓的堅定開口,“不,六年前我才是錯了,我已經錯了一次,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不管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救走珂兒!”
他說完,頭也不回便朝著琉珂的方向奔去。
“給我抓住他!”大祭司在身後冷冷下令。
頓時有大批的將士湧上來,將呼延鋒的去路堵的死死,呼延鋒急的捏緊了拳頭,冷睨著眼前的將士,他的族人,聲音如冰,一字一頓道,“放肆!你們竟敢攔著本族長!讓開!”
將士們瑟縮了一下,沒有人動作,卻也沒有人退讓半步。呼延鋒身後,大祭司的聲音悠悠響起,“你還知道你是我扶猷的族長,麵前站著的都是你的族人,是你的百姓,你若執意過去,那你便動手,將他們全部殺了,為父倒要看看,你下不下的了這個手。”
呼延鋒眼眸動了動,陷入深深的糾結境地,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卻全身都在不住的顫抖,眼睛裏集聚的血絲顯示著他此時內心的著急糾結已經幾近瘋狂。抬起頭,看向人群縫隙中的前方,那裏琉珂還被困在那裏,那裏的火勢越來越旺,幾乎已經燒到了要淹沒琉珂的雙腿,片刻後,那火勢就會真正蔓延到琉珂的身上,將她全身都點燃,毀滅!他想要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她救下,但要對站在麵前的這些族人下手,他又根本動不了手,他覺得他快要瘋了。
“有外敵進攻,快來人!”忽然,南麵有人驚叫出聲,眾人一驚,抬頭看向那個方向,見有人正在和士兵們廝打,兵器相撞的清脆聲音不斷傳來。
大祭司麵色冷了冷,伸手一揮,便將旁邊的一隊士兵派出去支援,而呼延鋒卻是精神一震,將希望寄托在那些正在暴亂中的幾人。
突然,本是明亮的天空忽然暗了幾分,大祭司連忙抬頭去看,見那輪明月的一角已經被蒙上一絲黑色,他神色一變,大喜,“食月之日,神靈旺盛之時,祭祀也必定會更加順應天意,通曉神靈,快,快準備,本祭司要召喚神靈!”
他急切的說著,轉身再次坐會到自己的蒲團之上,打坐閉眼,認真念起咒語來。
而琉珂周圍的火勢已經越來越大,火不斷的往裏麵燒,更是不斷的向上竄,似是勢必要將琉珂吞沒,在火海中湮滅成灰,隻要一旦火焰沾染到琉珂的身上,將她滿身的汙濁燒滅,將她的魂靈提煉,交予前來的神靈,讓神靈交換出同等的條件,那一切便就會很完美的結束。
卻就在火勢正旺的同時,忽然有一個從天而降的龐大身軀,突然降落在火堆旁,一落地,那發出透明光芒的絕美翅膀將熊熊的火焰光芒都掩蓋住了!綦嶽一落地,他想都沒想,便大力揮舞著一雙翅膀,碩大的翅膀大幅度的舞動之下,立刻將熊熊的火焰撲滅,再無半點昂揚之氣!
正在念著咒語的大祭司倏地睜開雙眼,驚訝的看著出現在前方的碩大身軀,看著被綦嶽救下來的琉珂,頓時大怒,揚手虛空一擊,掌心幽火便如實質短劍,直直朝著綦嶽飛射出去,無形的短劍頃刻間穿透綦嶽的胸膛,他卻不躲不避,隻是悶哼一聲,手下動作頓了頓,便繼續手腳麻利的將捆著琉珂的鐵鏈解開,將渾身無力的琉珂從石柱上抱了下來,而隨後,他便吐出一口鮮血,低頭看向那被幽火直直穿透的胸口處,藍色的衣服已然被灼燒出了一個幽幽的洞,他知道扶猷大祭司的力量不可小覷,立刻點住了自己的穴道,取出兩顆藥丸,給自己和琉珂各服下一顆。
“琉珂怎麼了?”蒼雪也趕了過來,看著被綦嶽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琉珂,急切問道。
此時的琉珂似是已經體力不支而昏迷,眼睛緊閉,眼皮卻一直在不安的抖動,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將她額頭的碎發全部打濕,發紫而幹枯的嘴唇顯示著她正在遭受一種可怕的煎熬。
綦嶽看著這樣的琉珂也是滿目憐惜,他咬牙道:“我不知道,但阿珂這個樣子肯定和那個老頭子脫不了幹係!我去找他給阿珂報仇!”
“等等!”蒼雪伸手冷冷攔住綦嶽,“我去,你保護好琉珂,若是情勢不對,你便以最快的速度帶她離開,知道嗎!”
說完,也不等綦嶽回應,便就轉身朝著大祭司的方向奔去,他一眼便看見大祭司右掌中正在燃燒著的藍色火焰,知道這必定就是控製住琉珂的招數,他好看的眉頭微皺,揮劍便盯著大祭司的右手攻去。
綦嶽不安的看了看攻上去的蒼雪,卻也隻能抱著琉珂走到安全的地帶,細細查看她的傷勢,卻又根本找不到半點傷口,見琉珂一直都不醒來,他著急的輕聲呼喚,“阿珂!阿珂,快醒醒,你沒事吧?我要怎麼做才行啊!”
“哼,就憑你們,也敢來亂我祭祀大典!”就在這時,大祭司重重一掌,已經將蒼雪拍打在地,隻是一掌,竟已經讓像蒼雪這樣的江湖高手重創不起,大祭司冷哼一聲,抬頭看向天邊已經被黑色遮掩了一半的圓月,知道時機將逝,也再沒時間管他們,徑直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做法念咒,想要在黑天閉月的那一霎,將琉珂的魂靈完全吸收敬供出去。
蒼雪趴在地上無力的咳嗽,他狠狠盯著大祭司,盯著他手中的藍色幽火,見他已經完全入定,便再不浪費機會,他猛的一躍而起,拚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朝著大祭司揮劍而去,劍如流光,飛掃間便將大祭司右掌心中的藍色幽火掃滅。感覺到異樣的大祭司冷冷睜開雙眼,眼中凶光一閃,反手抓住掌中紙人,左手猛的一掌揮出,強大而凶猛的氣勁頓時將蒼雪擊打飛射出去,如斷了線的風箏遙遙落地。
幽火已滅,黑氣即將吞噬整個明月,大祭司沒有繼續準備的時間,隻能就著此時的條件,繼續做法,他隻能用更快的時間,更虔誠的神力,在天空完全變黑之前,祭出琉珂的魂靈!
而就在他剛一入定的當口,忽然麵前有一道幽幽的陰風吹起,但即便是感覺到異樣,大祭司也不敢在這關鍵時刻睜開雙眼,而他麵前的陰風之勢越來越強盛,四周都蔓延起陣陣吟嘯聲,有碎石飛沙被帶動著在他周圍不斷的盤旋,越來越強盛的力量,像是在不斷汲取著他所散發出去的神力,又似是完全阻隔了他與外界的神力相連。
大祭司驚恐的睜開雙眼,卻見此時他的周圍已經被螺旋狀的有形陰風的圈住,強烈的陰風正虎視眈眈要將他整個撕碎!
“陰風罩!”他驚訝著低聲道,抬頭看向前方,便見一片渾濁的阻隔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毅然站立在那裏,冷冷看著被囚禁的自己。
大祭司冷哼一聲,道:“軒轅胤寒,你還是來了,看來霄淵並未告訴你真相,哼,你今日便是逆天而行救下鍾離珂兒,那也都是枉然!天命如此,你是救不了她的!”
“不,是你未弄清楚,本王今日來並不是為了鍾離珂兒,而是為了攻下你這扶猷國,為了本王統一天下的打擊!祭司大人,你一生所奉行的神諭,它真正的寓意,並不隻是本王和鍾離珂兒兩人的命數吧。”
說著,他頓了頓,斜眼看了看麵色微變的大祭司,繼續道:“玄火初上,千口於陰,從卅曳長之。再日於終,曲水觴流,下土上出也。這兩句話,取其字形部首,分解和合,便可得出‘滅亂世,得永生’六個字,本王猜,它真正的寓意,應該是以一人之命數係天下之命,所以,你們才會如此急切的抓回在外流浪的鍾離珂兒,從而完成你們所謂的使命,本王說的對是不對?”
軒轅胤寒嘴角噙著一絲了然於胸的笑,看著麵色越來越不對的大祭司,語氣淡淡。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霄淵告訴你的?他又是何時知道的?”大祭司麵色大變,後麵一句預言曆年來隻有他扶猷的大祭司和皇上才能知曉,並且為了防止他人猜到這神諭的真正深意,甚至故意編出另一種說法作為流傳,卻怎麼都沒想到這已經瞞了幾百年的預言竟然就這樣輕鬆地被他一語道破,一想到雲霄殿早就知道了他扶猷最重要的秘密,更是惶恐擔心不已。
軒轅胤寒從大祭司的表情中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麵上的笑容愈加的傲然自信,“誰知道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過後,世上便不會再有扶猷國,也不會再有你大祭司憂心天下,平定亂世的使命,因為,本王會親自平定這亂世,而不需要這所謂的神諭!”
【額,一次傳不起來,隻能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