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報告,我想多囤幾本結婚證(2 / 3)

“是你自投羅網,別指望我會放你走。”他緊擁著我輕聲道。生怕我趁他熟睡後溜走,他要我轉身,謹慎地將我的胳膊枕在頸下。

我與他相視而眠,更近更真切地看著那雙在視頻裏讓我著迷的眸子:“我不走,反正明天有你陪我一起挨罵。”

裴儼不住地向我靠攏,明明已和我相當貼近,他仍然不滿足,直到額頭貼上我的額頭,他才肯消停。

“未來裴太太,我想問你一個很幼稚的問題。”

哦?我極為好奇:“你問,讓我看看到底有多幼稚。”

裴儼略顯遲疑,半天才下定決心:“你……愛爸爸多一點,還是愛我多一點?”

我錯愕地瞪了瞪眼,倦意頓時一掃而空。他竟會在意這種事?

裴儼見我遲遲不答,略顯慌張,立刻又道:“或者……愛爸爸和愛我一樣多也行,就是不可以……”

“我最愛你。”我斬釘截鐵道,伸出舌尖,舔舐他略顯幹澀的嘴唇,接著道,“我爸最愛的人是我媽,我媽對我爸也是一樣的心情,他們有彼此陪伴共度餘生,我一心一意愛你就好。我爸媽是我的親人,他們和我血濃於水,而你……”我抬手輕撫他的額、他的臉龐、他的唇,忍不住探頭親吻他的眼睛,“你是我的愛人,我和你之間有著超越血緣的關係。這輩子,我再不會像愛你這樣愛別人,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你。”

裴儼翻身壓住我,借著陽台漏進來的朦朧月色仔細端詳我,眼角莫名有些潮濕。我心口一緊,抬手替他擦拭眼角,指尖才觸上他的皮膚,他便一把握住我的手,俯身與我纏綿熱吻。

他身體的熱度透過掌心傳進我的掌心,他慢慢鬆開我的手,雙手撫上我臉龐,炙熱的眸光蘊含著無限柔情,低沉的話語裏流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萌點已經遠去了,請你不要離開我,請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我現在巴不得上班都帶著你,一看不見你我就心神不寧,總擔心你會不會又被人惡整。”

自萌點遇害以來,裴儼每天為我忙裏忙外、奔波勞碌,不論是我的心情,還是我的工作,甚至是我的家人,他無不照料周到。他全心全意為我,卻忽略了他自己。

生怕我再次因為內疚而責難自己,在我麵前他隻字不提萌點的事,甚至小心隱藏自己的情緒。今晚大概是到了臨界點,他再也繃不住了。

他急需一個宣泄的缺口,而我欠他一場號啕大哭。

我伸手摟住他的頸脖,試著將他的臉龐盡可能拉近,嘴角帶著淺淺笑意:“未來老公,你敢在我麵前掉眼淚嗎?”

裴儼淡淡勾起嘴角,挑釁道:“要是我不敢,你能拿我怎麼辦?”

我不語,合上眼醞釀情緒,一樁樁往事變成一幕幕場景在我腦海裏重現。再次睜眼時,我眼裏閃著淚光,裴儼溫柔地伸手企圖替我抹掉,我冷不丁一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低頭輕輕抵上他的腦門,眼裏的淚水一如當天,我滿懷期待帶著萌點外出散步,天空下著綿綿細雨,那場小雨打濕了我的雨衣、我的頭發、我的臉龐、我的眼眶,緩緩流進我的身體裏,釀成一個無聲無息的雨夜,從我的眸子流向另一雙眸子。

我的眼睛下著小雨,四周寂靜的黑刺激著受傷的靈魂掙脫堅強的外衣肆意釋放,這場淚雨越發滂沱,猶如我害怕失去他的那個暴風雨夜,終於淹沒了他同樣無助的雙眼。

我分不清他眼裏的淚是我的淚還是他的淚,他終於不再壓抑自己,將虧欠萌點的眼淚全部償還。

“找到萌點的遺體了。”他低聲傾訴,“在市郊一個垃圾站裏,它被人用黑塑料袋裹著。我找人做過基因鑒定,確認是它。”

我心口迎上沉痛一擊,緊咬著唇固守沉默,靜靜聆聽他的悲傷。這是裴儼第一次在我麵前不再掩飾自己的難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脆弱。

他很安靜,極度安靜,比任何時候都安靜,他甚至放輕了呼吸,隻任眼淚肆意地淌。

不知是為了安慰我,還是安慰他自己,他輕籲口氣,道:“至少它不知道自己最後遭遇了什麼,至少它知道我有多愛它,至少它感受到我的女人真心待它。你每天風雨不改地帶它散步,和它一起在公寓樓下等我下班,在它最後的日子裏,它很幸福,而你給的陪伴甚至超越我。它知道我擁有你,它知道我不再孤單,它走的時候一定很舍不得,但也一定毫無顧慮。”

我極力遏製住抽噎,聲音微弱地問:“什麼時候找到它的?”

“今天下午,確認是它以後我馬上安排了火化,它的骨灰我已經帶回荔枝灣。我本以為自己可以不露聲色,可當我一個人回到這個公寓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必須投降,我很需要你。”

“你應該讓我陪你一起去。”我忍不住輕聲責備。

裴儼堅定地搖搖頭:“你已經崩潰過一次,我不想再看你崩潰第二次。我怕你不肯原諒自己,會再次推開我。”

“對不起。”我低頭吻了吻他,“我不會再畏罪潛逃,不會再推開你。”

他一把將我摟進懷裏:“知道就好,不許當逃兵。”

我累了,趴在裴儼的胸膛上漸漸睡去。

翌日。

強烈的光線喚醒了我,我勉強睜開眼時,裴儼已穿好那身我為他設計縫製的深藍西裝,安靜地守在床邊等我。

我尚未完全清醒,便看見他手裏正拿著我的戶口本。我連忙坐直身子,揉揉眼睛,不明所以地問:“我的戶口本怎會在你這?”

裴儼笑而不語,伸手從床尾拿起一襲事先為我準備的白色旗袍。旗袍上繡著精致的青花瓷圖案,長度及膝,款式簡單而隆重。

“換上。”他命令。

我茫然地接過旗袍。

他一臉凝重地對我上下打量,似是在思考什麼人生難題,靜默許久後才分外嚴肅地問我:“我有必要躲到別處等你換好再出現嗎?還是我可以留在這裏……”

“你出去。”我沒好氣地打斷道,伸手指了指門口,冷冰冰地瞪他一眼,“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還沒過門就想拆禮物?”

“哦?”某人邪魅一笑,伸出食指撓撓我下頜,然後看了看表,若有所思道,“這才八點,我們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應該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