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個醉鬼鼻青臉腫，鼻血糊了一臉，一張臉腫得像個豬頭，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陰深深的瘮人。
那人突然咧嘴一笑，把湯秀才嚇了一跳。
“湯醫生，對不起。”那人突然朝湯秀才鞠了一躬：“剛剛的事情使我們哥幾個不對，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我們一般見識。”
湯秀才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身後的三個醉鬼也跟著這個領頭的人齊聲說道：“湯醫生，對不起。”
湯秀才急忙扶起領頭的那人，不知道為什麼短短十幾分鍾這些人的態度變得這麼快：“這是怎麼了啊？”
那人抬起頭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隻是他自己卻不知道，他這個豬頭一樣的臉上滿是血跡，這笑容要多嚇人有多嚇人，“譚醫生，哦，不，譚哥說了，湯醫生是他的朋友。麻煩湯醫生幫我們的朋友看一看，讓他醒醒酒吧？麻煩你了。”
聽到此處，湯秀才總算明白了八.九分，看來這幾個人都被譚軍一個人打趴下了，也都被打怕了，所以才會這樣對自己前倨後恭，湯秀才急切的問道：“譚醫生呢？”
那人苦笑道：“譚哥想要散散心，叫我帶句話給你，讓你放心。你看，要不先幫我們那個朋友看一看？”
湯秀才點點頭，轉身走進值班室，走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的朝走廊那頭看了一眼。
譚軍，你到底去了哪裏？
在湯秀才記掛譚軍的時刻，譚軍正沉默的坐在醫院花壇裏的一張石凳之上。
收拾幾個喝醉了酒，腳步虛浮的家夥對於譚軍而言不存在會出什麼問題。
出問題的，是他的心。
很少抽煙的譚軍在煩悶無比的情況下，買了包煙，此刻他正獨自一人坐在漆黑的夜空之下點燃了一根煙，眼神落寞。
他沒有想到，原來在一些病人的眼中，醫生連個屁都不是。他一直努力的為病人減輕負擔，獨自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辛苦和壓力，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回報？
譚軍深深歎了口氣，是啊，醫生......有什麼了不起的？
TMD，醫生，算個什麼東西啊......譚軍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心裏空蕩蕩的難受起來。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
譚軍接通電話：“喂？我是譚軍，你是哪位？”
“喂？譚軍，最近過得還好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聽到這句來自遠方的朋友的問候，譚軍空落落的心房閃過一絲暖流，這些日子以來的不快似乎在這一刻不翼而飛，所有的委屈，鬱悶，甚至怒火都在瞬間被那溫暖的感覺所替代。
他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個笑容的弧度，“張寧......我過得很好。你呢？不正在打cuba嗎？怎麼有空想起我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張寧略微興奮的笑聲：“是的！我們中大校隊正在CUBA參賽，可是你知道嗎？我們今天剛剛贏了川大，已經拿到了八強的入場券！隻要我們明天的最後一場比賽也贏了的話，我們中大就是西南賽區的冠軍了！這不我們校隊的一群人慶祝完畢，我剛回房間就打電話給你了......喂?譚軍，你怎麼了？你在聽嗎？怎麼不說話了？”
“我在聽......我為你們感到高興，所以一時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譚軍擦了擦眼睛，微笑道。
“雖然還要打一場，不過這個冠軍鐵定是我們的了。因為我們明天的對手是武大，武大曾被我們剁了二十八分呢！”電話那頭的張寧繼續說著：“隻是可惜，你不能和我們一起打比賽.......”
“這有什麼好可惜的。不要忘了，當初在醫學係誰才是隊長，你們出了成績就把隊長的教導給忘了不成？”譚軍開著玩笑說道：“不過你們不要輕敵，等你們拿下CUBA的冠軍，我一定會去你們那裏，為你們好好慶祝！”
“你請客？”
“當然。”
“那好，你就等著大出血吧。”......
掛斷電話之後，譚軍的心裏再起波瀾，籃球！CUBA！這都是自己從小以來的夢想啊。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一包煙隻剩一小半之後，譚軍起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他背著一個旅行包，走出了醫院大門，在夜色中大步前行，不曾回頭。
步伐從未如此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