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因他是白家人,白鏨當時就是再氣惱這個兒子離家遠走,也必然心中擔心,托人交代一二,他這一過去,自然就有些差遣,比那些從底下慢慢往上用軍功熬的自然不同,人家哪會看他順眼?
“現在看著倒有些意思了,不過聽你談吐觀你舉止,到底還是你父親的兒子。”皇上自然見過正經的粗人,那些拿軍功打起來的臣子是什麼模樣?白安璵是什麼模樣?自然一看便知。
就是他在軍中曆練這幾年出來,有些東西也還是刻在骨子裏的,與那些一味拚出來的到底有些不同。
“皇上見笑。”不知皇上怎麼突然提起這事,白安璵隻好如此應道。
“依你說,如今朝中有哪位將軍令你欽佩呢?”
白安璵心中微愣,想了想,方又抱拳道:“眾位將軍大人都是德高望重的,臣均佩服得很。”
“沒叫你學你父親一般的跟朕托詞,隻直說便是。”皇上揮揮手,言詞中有些不耐之意。
白安璵心中微凜,忙又思索了一翻,方道:“寧將軍是幾代前便為將軍一職,臣曾聽家父說過,先時寧家鎮守邊關抵禦外敵之事,我大賀朝中無人不讚、不人不稱。”說著,微微抬眼朝皇上看去,見他的臉『色』淡,似是沒什麼反應。想了想,又道,“又有吳將軍,當年帶軍鎮守東北,隻打得北域胡人連退三千裏,不敢再犯我大賀朝之威,臣十分欽佩。”
“哦?”皇上這才略挑了挑眉,抬手又咳了幾聲,方道,“吳奇然那人是有幾分帥才,隻有些自視甚高,又有功勞在身,行事難免張揚,目中無人了些。”
白安璵隻垂著頭,不敢應聲。
半晌,皇上忽笑了起來:“倒是了,聽說你家堂弟要娶將軍府上的四小姐?是何時的事?”
白安璵方道:“正是十月。”
皇上抬頭想了想,好奇道:“適才你說敬佩吳奇然,莫不是給你家堂弟的麵子?”
白安璵忙又抱拳:“臣不敢。”頓了頓,複道,“臣曾在軍中,武人『性』直,有功者,自以功為自喜。無功者,自以欽佩向往功高者為樂。軍中人多向往欽慕名軍名將,風氣素來如此。臣家堂弟雖與將軍府結親,臣卻與吳將軍素來並無相識,隻知其軍功、欽佩此人而已。”
“倒是如此……”皇上挑挑眉『毛』,複又笑了起來,再咳嗽了幾聲,點頭道,“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那吳奇然雖有些目中無人,也是早先太過剛硬的道理,如今……”因當年不喜他那副以功自恃的模樣,雖不得不賞賜功臣,可之後卻著實冷落了他許多年。如今想想,這些年他可不一年不比一年?便人在朝中,也再沒了那股子橫衝直撞的模樣……
待白安璵退下,皇上忽想起什麼,叫來貼身的心腹太監:“我記得吳奇然家有一個閨女,好像給了敟兒做側妃?”
那太監一愣,忙幹笑道:“那位吳側妃……”說著,壓低了些聲音,“頭年剛開春兒時就沒了……”
“沒了?”皇上一愣,這事,並沒聽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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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外的莊子上足足住了八日,白安珩方帶著家小又回到合縣之中。
順哥兒臨走時,除了他早先叫人挖出來的那些個土鱉蟲子丟下了之外,跟著白安珩一起抓的蛐蛐兒、蟈蟈、蚱蜢、秋蟬,統統帶了一那一大堆。
合縣中雖也有這些東西,到底不比村子裏麵好捉易得,順哥兒恨不能左右手全都抓滿了這些,連車上也裝得滿滿得才好。
韓筃雖不喜歡這些東西,也不許他往後頭屋兒裏麵拿,到底還是沒攔著這爺倆兒,許他們帶回去——隻不許弄到內宅去。
人一回了府上,除了安置家裏的東西物件兒外,過了沒幾日,就尋馮家、楊家的夫人過來,找了當地畫草蟲兒極好的畫師,讓他們畫些花樣兒,回頭給順哥兒做些帳子、衣裳、扇套兒上麵當花樣兒使。
沒兩日,樣子就送進了府中。雖不極韓筣當初畫的那些個樣子精巧秀氣,卻極有野趣,看著也新鮮。韓筃一時興起,問出畫這花樣兒的竟是幾位繡娘,在這合縣中有著一家繡樓的,便約了楊、馮兩位夫人,過幾日親去那繡樓轉轉。
如今出行方便,韓筃頭日跟白安珩打過招呼,次日一早,便備好車馬準備出門兒。
順哥兒因頭幾日玩兒瘋了,累過了頭兒,這一回來每日都要多睡會兒才能起得來。韓筃便沒帶著他,隻自己帶好了下人,出門而去。
三家車馬彙到了一處,先在城中一處酒樓隔間內相彙,才一並出去朝那個繡樓而去。
路上走著,順路還能逛逛街市。雖這會兒正是農忙之時,可有些農家曾著地裏收成東西下來,專弄了些新巧的玩意兒送到城中販賣,瞧著倒也有些趣味。
三位『婦』人一同走著,一並低聲說笑。等到了繡樓在的那個口兒,韓筃隨意一掃,就見那邊路口兒或蹲或坐或跪著幾個乞兒。
有兒有女,又因自己這世身世有些離奇,韓筃中心存著善念,便叫丫鬟們拿些散碎銀錢過去給他們。三人進了繡樓轉了一圈兒,果見這裏的東西雖繡功尋常,倒確是有些新鮮討巧的樣子,卻也值得一看。
約莫半個時辰才又出了這裏,坐上馬車,轉道回府。
人坐在車上,兩邊掛著紗布簾子,隔著那簾子不時朝外看上一眼,見出了鬧市路口後兒,又有一些乞兒衣裳破爛的呆在那邊,韓筃有些疑『惑』,叫向錢媽媽問道:“可聽說附近哪裏有地方鬧災?”
錢媽媽納悶道:“這二年西北這邊兒雖冬日雪大了些,可卻也沒聽說過哪裏市災鬧得厲害啊?何況又有咱們二爺看管著地的事兒?”
“那這些乞兒又是哪裏來的?”偶有一二兒倒還正常,難保有那一家半家過不下去的,又或一時為難的,隻得行乞為生。可自己今日出來,一路上已經見了許多乞丐,要不是有地方鬧了災荒,怎會遇上這許多?
“叫小廝再送些饅頭糧食過去,順道叫他們打聽打聽可好?”錢媽媽知道白安珩既然是這合縣的縣令,這些事自然也歸他所管,夫人既然見著了,自然要打聽清楚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實在沒時間碼字,明天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應該還會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