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非常複雜的動物,他在某一段時間可能是好人;某一段時間又變成壞人,人在巨大壓力或者巨大利益誘惑之下是會變的,許多好人瞬間失去理智而殺人的案例舉不勝舉。

江一明覺得問得差不多了,便叫服務員買單,但是,吳小語死都不肯讓他買,她叫他給她一個機會巴結宋老師的男朋友。江一明看隻有兩百元,就讓她買單了,也許她想挽回自尊吧?何不給她一個機會呢?

江一明加了吳小語的微信,方便及時交流,然後走出咖啡廳,外麵起風了,天上烏雲密布,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江一明問吳小語要不要送她回家?她說不用,走五分鍾路就到家了,然後和江一明揮手道別。

為了證實吳小語的話,他把警車開到白天鵝酒店,去總台查詢尤誌的開房記錄,結果和吳小語所說的一樣,連入住時間也非常準確,並且從監控錄像中看到了尤誌和吳小語所住的房間。

江一明覺得應該找柳怡英聊一聊,因為不是正式走訪,不需要兩個刑警同時在場。他打電話給柳怡英,問她現在在哪裏,在些事想跟她聊聊。

她說在家裏,請他到她家去聊。江一明便啟動警車,向她家駛去,路上沒有堵車,他很快就趕到她家裏,她正在學習彈奏古箏,這讓江一明微微放心,能把憂傷排泄在彈琴上,說明她已經從喪夫的悲痛中走出來了。

家裏隻有柳怡英一人,江一明把剛剛與吳小語會麵的情況說明,問她:“你為什麼會懷疑尤誌不是被林中石所殺?”

“因為林中石是正義力量的代言人,他絕對不會同室操戈,殺害我老公!”她真誠地看著江一明,竭力想讓他相信她。

“不,你還不了解尤誌,他表麵上是正義的誌士,但是,內心卻完全不同……”

“請舉例說明。”她生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一是尤誌和吳小語有一夜情,不,準確地說是兩夜情……”

“這個我知道,我老公是在迷迷糊糊中被人下藥引誘去開房的。”

“請不要自欺欺人,我查看了當時的監控錄像,尤誌兩次開房時都非常清醒,根本不像是個被下藥的人,反而是吳小語像被下藥……第二,有人從瑞士銀行給尤誌賬戶彙來了10美金……”

“不,這不可能!我老公絕對不是貪婪的人,他一生非常幹淨,從不取不義之財。”

“本來我不應該向你說這些,但是,案子已經結了,說說也無妨,尤誌絕非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當然,他也許是為了保護你,不讓你為他忐忑不安。”

“10萬美金?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10美金已經被我們沒收,交到國庫,為了不破壞尤誌的形象,我們沒有對外公布,當然,公訴林中石的那天,可能會在法庭上公布。”

“如果這是幕後操縱者放出的煙幕彈,從而達到迷惑你們的目的呢?我和老公同床共枕十幾年了,他夢裏都在罵惡人和貪官,我能感受他從骨頭裏散發出來的正義之氣,我絕不相信他是一個貪欲金錢的人!而你們是無法感受這些的。”

江一明愣了一下,不知怎麼回答,柳怡英說的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這種可能性極小,因為林中石是個絕不濫殺無辜的人,他寧願殺死自己,也不願殺死自己的“同誌”。

“對於林中石的連環殺人案,我們已經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探討,你所說的幕後操縱者並不存在。”江一明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他的心裏也沒有把握,他辦過很多案中案,沒到最後時刻,真相難以揭露。

“我建議你們集中力量,對案子再進行梳理,也許能查出我老公為什麼被殺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是林中石的殺人動機,可以重審林中石,看他的殺人動機是否充分。”

江一明突然覺得她的眼光變得無比犀利,仿佛是一個明察秋毫的專家,在指導重案組破案,並對他們犯下的錯誤進行糾正,江一明感到心裏發冷:這哪像是個當文員的女人?憑她敏銳的洞察力,可以當公安廳長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說的話,我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不過,我不同意你獨自去調查尤誌的死因和林中石的殺人動機,你是一個弱女子,不應該承擔這麼艱巨的任務,否則可能危及你的生命。”

“江隊,您同意我的想法了嗎?”

“對,也許你是對的,我會向方局彙報情況,重啟偵查工作,你隻要好好在家,別到處調查,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江一明誠懇地看著她。

“誰願意拿生命開玩笑?我隻是預感到我老公死得冤枉,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不過,我有言在先,如果方局不同意重新偵查,我寧願拚了這條老命,為我老公伸冤!”她咬著牙說,神情像走向刑場的革命者,一股敬佩之情從江一明心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