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笑嘻嘻謝了賞,又問:“這個該是一對,擺在一起才好看。”氣的沈尚書笑罵他一回,到底讓人找出另外一個,看著沈越小心抱著出了門,然後長長歎了口氣。
沈信也跟著歎氣:“這樣的事兒難為他能想到。”怎麼想到的不是自己的那個傻兒子?
沈尚書也跟著犯愁:“超兒這兩日又忙些什麼,不是讓他們呆在府裏,怎麼又出門會友?”與人交際並不可怕,怕的是外頭人一吹捧,沈超跟著昏了頭。
兩人都沒說出口的是,論起心細見事入微,沈超這個宗子並不如沈越。
“你無事時多帶超兒見見人吧。”沈尚書隻能想出這麼一個辦法:“聽說在揚州的時候,任兒與林如海凡出門交際,都帶著越兒出門。”焉知不是這樣讓小小年紀的沈越,早早見識了官場的爾虞我詐?
沈信沉重的點頭:“沒進上書房的時候,看超兒行事還算有章法。”怎麼去了上書房,倒學回去了呢?
“上書房裏雖然人不少,都是半大的孩子,使手段又能使出什麼高明的來?”沈尚書也覺得讓沈超做七皇子的伴讀,並無什麼益處。若不是當年怕年長皇子奪嫡之事波及到沈家,而沈超做了七皇子伴讀,正好向太上皇表明沈家無站隊之心,沈學士決計不會答應。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正與忠順親王一起看戲的沈超,並不知道自己的祖父與父親正在為自己犯愁,笑指著一個台上的一個小戲子道:“這個扮上倒有些意思。”然後把眼看忠順親王。
忠順親王不在意道:“不過是個玩意兒,什麼有意思沒意思?你若是看著好,讓他去你們府裏伺侯就是了。”
沈超連連擺手:“王爺快別害我。我們家從來不肯養戲子。若是讓長輩知道了,打折我腿的時候還有呢。”
看兩人相處時沈超並不十分拘束,顯然素日皆有往來,並未因沈超準備科考就斷了聯係。別說沈家人,就是與沈超經常一起出門會友的沈越,也絕沒發現沈超與忠順親王竟然走的如此之近。
就聽忠順親王問沈超:“你家何時宴客,別人家可都早就請過了。等宴客之時想著給本王下個帖子,本王也去給你賀一賀。”
沈超還是不敢應:“王爺,您若是去了,誰敢再喝酒呢?”
忠順親王就有些懊惱:“原來做皇子之時還能走動一二,這一封了王,不管是大臣還是你們,一個個對本王都敬而遠之了。”
“王爺位尊,除了聖人誰還能高貴過您去,大家懼王爺虎威,自然不敢平常處之。”
“虎威。”忠順親王端起一杯酒來一飲而盡:“本王有什麼威,不過是個空頭王爺罷了。”
沈超聽到此就把眉頭向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向著忠順親王道:“這兩天我有事不能陪王爺,王爺可想好了讓誰陪王爺看戲?”
忠順親王有些喪氣地道:“每日光看戲有什麼意思?對了,你不如也學學騎馬,咱們哪日出城一起去跑馬如何?或是讓人準備準備,打個圍也好。”
沈超也不是不會騎馬,隻是騎術隻能在京中道路上慢慢小跑,想和忠順親王一起出城策馬揚鞭,那還差的遠。不過因這句話,沈超判斷出近日忠順親王怕是和哪個武勳之家的子弟走動過。
他不動聲色地向忠順親王道:“學生記得太妃的壽辰也快到了,王爺可給太妃準備了禮物?說來學生也沒機會給太妃請安了,等王爺進宮之時替學生向太妃請罪吧。若是方便,學生讓人送一份壽禮來,王爺替學生孝敬太妃。”
聽他提起自己的母妃,忠順親王的動作都放緩了些:“你不提本王都忘了,是有日子沒去給太妃請安了。左右明天無事,便去給太妃請安吧。”說完有些無奈地向沈超道:“你看,現在本王一件事情恨不得分兩天來做,省得一天的時間難打發。”
這話從一個親王嘴裏說出來,不能不讓人心生同情,可做過伴讀的沈超,卻願意忠順親王一直平安下去,哪怕每日與小戲子們大眼瞪小眼呢,也別讓誰哄了去:“太妃定也惦記著王爺呢。說來王爺也快大婚了,隻怕到時正趕上春闈,超不能親來給王爺賀喜。”
忠順親王提起自己的親事來,臉上並沒有什麼喜色:他母妃年青的時候就不受寵,太上皇禪位後母以子貴才封了太妃,能認得幾家誥命?而被義忠親王下了藥的太上皇,更沒心思理會幾個當時還沒成年的兒子,還是當今想起忠順親王該到了大婚的年紀,讓皇後給他相看了一家閨秀。
隻是一個三品太仆寺正卿家的嫡長女,忠順親王心中對這個即將入主的王妃並沒有什麼期待。沈超也看出他麵帶不虞,可還硬著頭皮小聲對忠順親王道:“聽越兒說皇後娘娘最是公正平和,她挑中的人必是極好的。”
忠順親王聽他提起沈越,意有所指道:“你們兄弟這麼些年感情倒好,竟是無話不談麼?”
沈超苦笑:“什麼無話不談,那小子心眼又多,又會在長輩麵前放賴,從來不肯吃虧,一家子人心都讓他收攏去了。隻是與他從小一處長大,不好不理他,學生煩他還煩不過來呢。”說出來的話盡是埋怨,可麵上笑意都深了幾分。
這樣的感覺忠順親王從來沒體會過,端起酒杯來再飲一口:“從小一處長大?”不過是黨兄弟,竟有這樣親近?自己倒是有親兄弟,卻從來沒有一個說著煩卻不知不覺讓著的。難道是從小大家不在一處長大的緣故?分明在皇子所的那幾年,大家也是住在一起的。
沈超從忠順王府出來,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越,聽說他去了林府,就讓雙安給沈越帶話,回府後務必到自己書房去一趟。沈越聽說後不知他為何這麼著急,連房氏那裏都沒去,急急就來找沈超:“可是大哥在外頭闖禍了?”
沈超顧不得和他鬥嘴,沒好氣的將小廝們趕了個幹淨:“你說說這件事,是不是有些蹊蹺?”他把自己與忠順親王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學給沈越,想讓這個一向有主意的兄弟給自己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