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3)

這頭沈越已經回到了西側院,就著圓月也能看出臨院門的兩棵丁香長大了好些,可見留下看院子的人還算精心。回來卻不就睡,而是自己磨墨給沈任寫起信來。

第二日不到卯時沈越便起了身,到沈太太正院一問守門的婆子才知道,沈尚書昨夜宿在書房,又急急地趕到書房,正好沈尚書在沈信的服侍下要上轎,見他過來眼裏有些笑意:“你隻給老太太與太爺請安便好。我日日早朝,你哪裏送得過來。”

沈越麵上還是謙恭的笑:“孫子久沒在老爺跟前盡孝,自然要殷勤些。”說得沈信都笑了:“你隻好生讀書就是給老爺盡孝了。何況正是長身子貪睡的時候,明日不必早起。”沈越這才應下,到底送轎子出了側門,自己才慢慢再回去補覺。

今天是他回來的第二天,當然要殷勤再殷勤。就算自己是沈尚書的孫子,可也是離開幾年沒有眼前長大的孫子,不好好刷刷好感,日後如何能得到更多的消息?指望著奴才們打聽的那點兒,總不如沈尚書這裏第一手來得真實不走樣。

補覺也不過是淺睡大半個時辰,沈越先出現在正院,沈太太已經梳洗完了,見他過來又笑:“聽說今日送老爺上朝了?明日不必如此。這一宿怕都想著早起的事兒沒睡好吧,吃了早飯再睡一會兒。”

說完又讓丫頭拿過一個盒子來:“想來你也要讓人送信回去,這裏頭是我年輕時戴的幾樣東西,讓人一並捎給玉兒吧。”

見沈越不信地抬頭,沈太太輕拍了他一下:“怎麼,我做祖母的不該賞她東西?”

沈越忙向沈太太謝賞:“該倒是該,隻是賞得早了些。”怎麼一下子想起賞東西來了,幾張畫的威力真有這麼大不成?以前年節的時候京裏隻送二房自己的東西,然後由著沈任自己與林家往來,並沒給林家送過節禮。

沈太太再拍他一下:“以前我又不知道是這麼可人疼的孫媳婦。”說完自己也笑:“看著她與你母親處得好,什麼時候我能見著呢?”

沈越借機道:“昨天大哥還說她不日就要上京呢,我知道大哥是在逗我。”

沈太太眼神就是一暗,可還是對沈越道:“你大哥說話嘴沒個把門的,不過是逗你呢。”說完就帶著趕來的劉氏與沈越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

究竟是為了什麼?沈越心裏越來越不踏實,難道京中人人都不看好林如海,覺得他近期要出事情無法照顧妻兒,隻能讓她們千裏迢迢地回京到榮國府尋求庇護?

不覺已經到了晚暉院,沈老太太早坐在那裏等著,見大家來了沒有不高興的,對沈越更是親切:“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可憐見的,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船。”

沈太太有意給孫子添好,說了沈越今早還送沈尚書上朝的事兒,更讓老太太歡喜:“把我要賞他的東西拿來。”就有大丫頭笑盈盈地捧了個盒子出來。

沈越自己湊趣:“剛才太太已經賞過,老太太再賞可就是拿了雙份了。”

沈老太太不在意:“你太太是賞你的,我是賞玉兒的。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畫,若是會的話讓她不時把江南的景致畫給我才好。”

沈越聽老太太問起黛玉會不會畫,忙道:“教導我的李先生本來說要跟我回京,臨走又要留在莊子裏,說是不願意離了那幾盆花。玉兒也跟著學了些,隻是不如我畫得好。”

老太太與沈太太都指著罵他不知羞,黛玉比他小了四歲,現在還隻是五歲的孩子,也好意思說自己比黛玉畫得好。

黛玉五歲。沈越心裏終於知道大家不說明的情況是什麼了。原著裏黛玉六歲進京,雖然一進榮國府的時候曹大大的外貌描寫怎麼看都不是一個六歲女孩,可她上船離開揚州的時候確定是賈敏已逝六歲無疑。

一些紅學家研究認為,賈敏之死是林如海政敵為了打擊他做的手腳,先讓他沒了子嗣,傳說中夫妻情深的賈敏直接絕望至死,林如海隻剩下一個女兒,頂不得門戶延不得血脈,如何還能安心理事?正因為他不能安心理事,估計會使鹽政和暗中的差事都出現紕漏,於是太上皇對林如海起了疑心,直接讓他成了棄子,由著他獨自一人支撐在鹽政上,直到油盡燈枯。

這下林如海一定要讓沈越帶著林家最主要的家底進京也就好理解了,林如海分明已經知道了江南的亂相,所以才毫不猶豫地把東西交給自己,隻為自己的兒女留一條後路。還是那句話,寬哥兒太小了,別說守住那些東西,就是自保都難。

林如海一家在揚州有危險,這是沈越剛回京第二天就得出的結論。等著他去給沈學士請安,從沈學士那裏隱隱聽出聖人有擇儲之意,就更堅定了這個結論。

因此在去外祖家之前,沈越先讓馬車送自己去了林家在京中的老宅。老宅有人守著,這守著的人早早得了林如海的信,讓他們聽命於沈越,所以對沈越要求自己快些把書信送回揚州的要求,一點兒也不覺得突兀,而是答應下午就讓人出發。

光是送信有什麼用呢,沈越心裏還是憂心如焚,到了房家又不能把憂心掛在臉上,對著外祖母還得賠笑臉。他外祖父這一代的官職不高,隻是禮部左侍郎,可是曾外祖與沈學士一樣,是做過大學士的人。隻是沒有沈學士長命,沒等著兒子起來就撒手西去,所以房家顯得不如沈家顯貴。

可底蘊還在,他的三個舅舅都有了官職,幾個比沈越大的表兄也都進了學,也有兩個正在國子監裏讀書,要重新站到權利頂峰可能不容易,可在京裏也沒有人敢小瞧就是了。

一見沈越,房太太先哭了:“你母親一走幾年,不知道再回京時還能不能見上一麵。”

沈越隻好勸她別傷心,說她身子還硬朗,兩人定有相見之日。又說沈任在知州任上已經做了快四年,也到了進京述職的時候,說不定房氏年底也跟著回來了。最後又拿出自己從沈老太太手裏好不容易要回來的畫冊,給房太太看女兒現在生活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