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陸登登在身邊,她會更加害怕。哪怕陸登登沒有跟她說話,但隻要他在身邊,她便會安心一些。
急診科人來人往,人民醫院又有些舊,走廊狹窄又擁擠,楚魚藻一到醫院看到急診科這些人,要麼頭上包著紗布,要麼腿上打著石膏,她更加害怕了。她焦急地在科室門口打轉,這裏有好幾間清創室,她挨個看過去都沒有找到何清儀的身影,嚇得眼淚一直掉。
陸登登倒是比較淡定,他向楚魚藻伸出手:“手機。”
“嗯?”楚魚藻一抬頭,滿臉的眼淚。
楚魚藻化了淡妝,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衝掉了眼角的眼線和眼影,暈染了淡淡的一層,她又用手擦了擦,眼影被暈得更誇張了。
陸登登從楚魚藻手中拿過手機,騰出一隻手,無奈地替她擦了擦眼角。她的眼影混合著眼淚一起被蹭到了他的手上,他嫌棄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指腹,卻也沒說什麼,拿起她的手機,熟稔地解開了密碼,在通訊錄裏找到了何清儀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楚魚藻抽噎著問:“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我的手機密碼?”
緊張之餘,她的關注點還在陸登登為什麼知道她的手機密碼上。
“我的生日,我會不知道?”陸登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楚魚藻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陸登登識破。
認識陸登登之後,她所有的密碼都變成了陸登登的生日,她還以為他猜不到。
楚魚藻的臉紅了,頓時覺得無地自容,陸登登已經撥通了何清儀的手機號。
他將手機遞到楚魚藻的耳邊,也不拿開自己的手,而是讓她就著他的手接聽。
“誰?”楚魚藻的腦子裏亂糟糟的,沒弄清那邊的人是誰。
“你媽媽。”
“哦,媽媽。”楚魚藻立刻接聽,從陸登登手中搶過手機,“媽媽,你在哪個病房啊?我到醫院了。”
“我在住院部三樓322,你慢點過來,沒事。”何清儀一直是冷靜的,跟楚爸咋咋呼呼的性格不同,她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高冷,她不喜歡多說話,工作永遠都要做到最好。
“哦哦,好的,好的,我跟學長馬上過來。”
楚魚藻掛斷,自然而然地拉住陸登登的手:“在住院部。”
她拉著他的手就想往住院部跑,然而,陸登登輕輕拂開了她的手:“你自己去吧,我在地下車庫等你。”
“為什麼啊?”楚魚藻皺眉,“送佛送到西,你都陪我到醫院了。”
她並不是非要陸登登陪著,隻是她隱隱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每次一涉及何清儀,他都要避開?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楚魚藻雖然不說,但是都看在眼裏。
陸登登向來拗不過楚魚藻,原本冷著一張臉,在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時,便繃不住了。
“嗯。”
住院部。
楚魚藻趕到的時候,何清儀的病房前正有人在吵鬧,醫生站在病房門口堵著,不讓吵鬧的人進去。
“病人現在需要靜養,你們再在這裏吵鬧,我會讓保安報警。”醫生和兩個保安都堵不住這幾個人,很顯然,這幾個人是在這裏挑事的。
楚魚藻雖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猜到這幾個人應該是委托人派來鬧事的。
從楚魚藻記事開始,委托何清儀做DNA鑒定的委托人鬧出的事端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
甚至有人直接威脅恐嚇何清儀,逼迫她給出虛假的鑒定結果,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一次顯然更加惡劣,直接鬧到醫院來了。
“醫生,我是病人家屬,我想進去看看我媽。”這些人堵在門口,楚魚藻根本進不去,隻能求助於醫生。
楚魚藻話音剛落地,醫生還沒說什麼,鬧事的人便一把扯過楚魚藻的手臂,將她拽了過去:“閃開點!哪來的小妮子。”
楚魚藻被直接甩開,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男人,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身後一雙長臂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臂,支撐住了她的身體。
她一回頭,對上陸登登清冷的雙眸,他看上去極度不悅。
陸登登在楚魚藻還未反應過來時,將她護在了身後。
“好好說話。”陸登登一句話,讓現場一片死寂。
他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儼然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誰都不放在眼裏。旁人也吃這一套,比如此時,他也隻是說了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將這幾個人唬住了。
“你小子是誰?”其中一個男人不悅地對陸登登開口。
楚魚藻有點害怕,心想,這幾個人怎麼這麼流裏流氣的,這裏可是醫院,他們好像並沒有任何顧忌。
陸登登瞥了一眼身後的楚魚藻,她像是一隻受驚了的小白兔,和平日裏咋咋呼呼的樣子完全不同。
“我知道了,是不是這小妮子的男朋友?”男人冷笑,扯了扯嘴角,“怎麼,護犢子了?你最好給我閃開,這小妮子的媽媽破壞了我們劉姐的家庭,死有餘辜。”
楚魚藻才不會相信什麼“破壞了委托人的家庭”這種鬼話,她雖然從來沒有學過關於DNA鑒定的知識,但是,她從小在何清儀的工作環境下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不存在這樣的事情。
無非就是委托人沒有在DNA鑒定師這邊得到滿意的結果,自己做錯了事情,科學給了答案之後,因家庭分崩離析而不滿,將怨恨歸咎於DNA鑒定師的身上。
楚魚藻因為陸登登在,就變得硬氣了不少,甚至不怎麼害怕了:“對啊,這是我男朋友!”
陸登登微微皺眉,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楚魚藻還這麼皮,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
陸登登盯著眼前的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目光隨意又淡定:“你們劉姐呢?”
“怎麼,我們劉姐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
“我不想見,隻是希望你通知她一聲,現在是法治社會,如果她敢任意妄為,我不僅會讓她沒了家庭,還有辦法讓她去監獄蹲幾年。”陸登登是醫學生,但DNA鑒定師這個職業特殊,時常會跟法律打交道,每一個鑒定師對相關法律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