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葉從裏麵蹦了出來,亂蓬蓬的馬尾在後腦勺上也跟著一上一下的,她已經穿好了家居服,幹淨的素顏看上去清純得像個大學生似的。
年柏宵見狀趕緊上前攙扶,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避免皮膚與皮膚的接觸。
“剛剛,對不起。”他再次道歉,臉上還有點紅,“我、我以為你穿好了衣服,當我沒聽見水聲時,然後,我以為你的傷口出了問題,我聽見了吹風機響,你在吹幹傷口。我、我想幫忙,你別誤會。”
他頭一次用中文說了這麼長的句子,很吃力,很顯然語法結構有問題,但足以表達清楚了他的想法。
素葉想到剛才也覺得挺尷尬的,但作為他的長輩,她也不能太斤斤計較,更重要的是,年柏宵在她眼裏一直就是個孩子,她總不能跟個孩子較勁吧,一揮手道,“哎,沒多大點兒事兒,我沒怪你。”
年柏宵扭頭看著她,目不轉睛。
“我真沒怪你。”她重申了一遍。
“哦,哦。”他趕忙轉移了目光。
就在剛剛,他覺得她的臉頰漂亮極了,如蓮花似的純美白淨,可又透著不可褻瀆的聖潔。
素葉在年柏宵的攙扶下正往客廳裏走,隻聽有車子碾過路麵的聲音。她和年柏宵雙雙停了腳步,緊跟著是地下停車庫開門的動靜。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驚訝,不可能是阿姨,雖說四合院配了司機,但阿姨買東西一般都就近,不可能開著車子走。
素葉趕緊往客廳裏走,也顧不上腳疼了,心口沒由來地撲通通地直跳,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在心頭炸開。
直達地下車庫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她剛一到客廳,就看到了年柏彥從電梯裏走出來。
整個人瞬間怔住。
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從她的思念中走出來的似的,一件藍灰色高領毛衫,煙灰色西裝長褲,很隨意地搭配了一條男士黑色圍巾,手臂搭著與圍巾同色的長款羊毛大衣。手裏除了公事包外還拎著幾個禮盒似的東西。
他看上去風塵仆仆,眉梢還帶著疲倦。
卻在見到素葉後唇角揚起了笑,那笑和煦如春,蔓延了他的眼角眉梢,也燃亮了他深邃的眼眸,墨黑色的瞳仁炸開如煙花般的光亮。
然後,他大踏步地朝她走過來,腳步帶風,將大衣、公事包和手裏的東西往茶幾上一放後,二話沒說就將素葉抱了起來。
素葉還沒等反應過來時,雙腳就騰空了,被年柏彥緊緊地抱起這才有了反應,也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年柏彥看上去很興奮,抱著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爽朗的笑聲和她的嬌笑揉在了一起,響徹了整個客廳。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的年柏宵,心裏多少不是滋味,嘴巴裏感覺有點苦澀。
他不得不承認,當大哥快步走向素葉,將她高高抱起在原地愉悅地轉圈時,這一幕有多美,如童話故事中的畫麵,上演著高大英俊的王子與美麗公主重逢的橋段。
兩人的歡笑聲多少讓年柏宵落寞,突然地,他開口道,“她腳上有傷。”
一句話成功地打破了唯美的畫麵。
年柏彥微怔,將她放下,這才注意到她有一隻腳是纏著白紗布的。
嘴角揚笑的弧度隱去,眉頭一蹙時成了嚴苛,“怎麼回事兒?”
素葉搶先回答,“就是不小心擦傷了,醫生說沒傷到骨頭,不信,你問柏宵。”話畢她轉頭看向年柏宵,給了他個警告眼神。
年柏彥抬眼看著年柏宵,語氣雖輕,卻仍具威脅力,“擦傷?”
年柏宵張了張嘴巴,掃了素葉一眼,然後“嗯”了一聲。
年柏彥稍有遲疑。
素葉可不管那麼多,心底的興奮勁兒還沒散呢,愉悅地摟住了年柏彥的脖子,甜蜜道,“你怎麼回來了?”
她原本還想著如果再接不到他的電話,她就打過去問問他什麼意思了,沒想到年柏彥此時此刻就這麼真實地出現在她麵前,能夠看到的,觸碰到的,摟得到的。
是滿滿的幸福,就好像是她吃到了梔子花香的棉糖,從嘴巴一直綿延到了心底,甜甜的香氣。
又帶著一點疼痛,她心疼於他的長途跋涉。
其實他可以一通電話,不需要直接從外地趕回來。
因為哪怕隻是一通電話,聽到了他的聲音,她都會歡喜。
年柏彥被她這麼一摟,倒是多少放鬆盤問的心思,唇角的笑容再度上揚,凝著她笑道,“你說我怎麼回來了?”
素葉抿著唇不說話,卻從他深邃的瞳仁裏捕捉到了喜悅,那光亮如似火驕陽,灼亮了他的表情,弱化了他眉心之間的倦怠。
“你在電話裏最後丟了個巨大的手榴彈給我,我在那邊再也沒心思了。”他說話間,笑容始終抑製不住。
素葉看出他的喜悅,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高興嗎?”
年柏彥忍不住將她拉入懷中,薄唇貼著她的耳,“高興到瘋。”
她噗嗤一聲笑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放開她,情不自禁又問。
素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滿臉通紅地說了句,“昨天。”
年柏彥含笑,“醫生說有多大了嗎?”
素葉眨巴了兩下眼,沒明白。
見狀,年柏彥哭笑不得,抬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提高了聲音,“我的意思是,我的孩子現在有多大了?”
突如其來的高聲調不但嚇了素葉一跳,還令正在沒滋沒味吃著薯片的年柏宵驚訝住了。
“我、我不知道啊……”
年柏彥挑眉,“不知道?”
“啊……”素葉機械性地點點頭,“昨天隻是知道了,其他什麼的,我都不清楚。”
年柏彥深感無語,起身,將車鑰匙扔給年柏宵,命令道,“你來開車。”
年柏宵一愣,吃薯片的動作也停滯了下來。
年柏彥二話沒說,伸手一把將素葉抱起,“咱們馬上去醫院。”又對著年柏宵道,“路上慢點開,她懷孕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