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這麼巧。

偶然太多了也就成了必然。

這個道理素葉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當紀東岩這番看似玩笑的話落下後,她的耳畔不經意回蕩起了年柏彥臨出差那晚說過的話,他說,有些人總要給些教訓才行……

當時他說這句話時是什麼表情來著?仔細想來還是一如平常的沉靜,唇邊噙著淺淺的笑,可她聽完後不也覺得竄起莫名的陰涼不是嗎?

隻是她沒有深究下去,她以為,他所謂的教訓就是找人嚇嚇金先生。

機場周遭嘈雜的聲音漸漸斂去,素葉能聽到的隻有年柏彥放在耳畔的聲音,能看到的隻有眼前紀東岩似笑非笑的雙眼,光線從大片傾斜的玻璃窗灑下來,跌入了他的眸底深處,那瞳仁的顏色在這一瞬間是同年柏彥一樣的深邃幽暗,隻是,她能讀懂他的內心世界。

見她始終不吱聲,紀東岩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上空不停翻滾的到港航班信息,語氣悠遠,“我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但歸根究底還是兩個字,自私。”

“你不能這麼說他。”素葉的眉頭皺得更緊,語氣雖無力卻還是堅持為年柏彥的行為申辯,“他……是為了保護我。”

她的說辭沒有得到紀東岩的讚同,反而盯著她若有所思,“其實你明白我真正在提醒你什麼,所以你也心裏沒底了不是嗎?”

素葉驀地與他對視,眸波微微震蕩了下。

紀東岩一張俊臉湊近她,近乎一字一句,“你是他的時,他的無情是用在別人身上,你不再是他的時,他的無情會用在你身上。就拿後者來說,他厭了你而你還愛著他時,你會生不如死,你厭了他而他還愛著你時,你,會更生不如死。”

話音一落下,素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紀東岩說完這番話後便坐直了身子,盯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神情漸漸複雜。素葉攥了攥手指,隻覺得指尖有點冰冷,想找個溫暖的地方捂捂也成了奢望。良久後她嘴角微微抽動一下,開口,“我不會厭了他,他也不會厭了我。”

“但願吧。”紀東岩笑得很淡,“一輩子這麼長,誰都保證誰不發生意外呢?”

“紀東岩你夠了。”素葉突然提高了聲調,心卻像是被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毛線似的亂糟糟,找不到可以梳理的頭緒。

紀東岩聳聳肩膀,拿過牌子,“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時間到了,柏霄該出來了。”

話畢便擁著她的肩膀一起起身。

素葉沒撥開他的手,因為她的雙腿有點軟了,許是坐久了。

沒錯,是坐久了。

她寧願相信是這個原因。

接機處已站滿了人,素葉仗著身嬌終於擠到了最有利的位置,想來年柏霄會是在頭等艙,應該不需要等太長時間就能出來了。紀東岩好不容易靠近了她,見她費力地舉著牌子無奈笑了,“有我在你還舉什麼牌子啊?”

素葉想想也對,但牌子還一直杵在旁邊豎著,趁著人還沒出來之前開始八卦了,“年柏霄他長得帥嗎?”

“帥。”紀東岩想也沒想直截了當回答。

“有多帥?”素葉雙眼亮晶晶的。

紀東岩挑眉看著她,“他是年柏彥的弟弟,雖說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吧,但也差不太多。”

“這麼說你承認年柏彥比你帥了?”她憋笑。

紀東岩嗤鼻,“但我比他性格好。”作為男人,他的確承認年柏彥很帥,作為死對頭,打死他都不承認。

素葉笑出聲。

就這樣兩人在外麵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鍾,下機的人都差不多出來了還沒見紀東岩口中說的那位有著跟年柏彥同樣英俊麵容的男人。素葉看了一下表,焦急道,“怎麼回事兒?頭等艙的人早就走沒了。”

“你以為你接的是年柏彥呢?柏霄他剛從學校裏出來哪那麼多閑錢坐頭等艙?”紀東岩回答了她的焦慮。

素葉愣住。

就在這時,紀東岩語氣變得輕鬆,“出來了。”話畢,他振臂一呼,衝著裏麵。

素葉也順勢看去。

下一刻她真的很想打電話給年柏彥,問問他為什麼從來沒跟她說過,他弟弟竟然……這麼年輕。她一直以為年柏霄的年齡跟他不差上下。

但是,正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是令人跌破眼鏡的年輕男人,甚至可以說是個大男孩兒。

但正如紀東岩說的,他的身影倒是與年柏彥相似,也近一米八六、七左右的個頭,慵懶的淺藍色休閑襯衫,搭配一條做舊泛白的直筒牛仔褲,米色小牛皮機車靴,穿有深咖色外套,頭戴一頂鴨舌帽,一副太陽鏡遮住了他的眼,但從高挺的鼻梁和薄唇的輪廓不難看到與年柏彥相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