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淵挑挑眉梢,當做默許。
女人用纖長水果叉挑了塊水果親自送到葉淵嘴邊,他沒拒絕,張口吃下,女人笑了,雙眼更迷戀地看著他好看的唇形,私心想著如果能被這張唇輕輕吻下會是多麼美妙的滋味。
“我喂您喝酒。”
葉淵便喝了。
“葉少,人家也要喝嘛。”
葉淵的目光在燈光映襯下看上去愈發深邃迷幻,他聞言微挑唇角,二話沒說探身,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就將杯子倒滿,然後朝後一倚,指著桌上斟滿伏特加的杯子,淡淡道,“喝吧。”
女人一愣,“葉少?”
“全喝了,一滴都不準給我剩。”他的眉眼雖是慵懶,可眉梢已揚起不耐了。
女人從未見過這種男人,上一秒還像是很好說話,下一秒就變了神情,翻臉比翻書還快。
玩得正高興的同伴們也看到了這一幕,其中一個見氣氛不對勁便趕忙上前,打了圓場,“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怎麼還惹我們葉大少爺不高興了?”
“我……”陪酒女郎“我”了半天也想不通究竟自己做錯什麼了。
葉淵的臉頰卻一絲神情都沒有,抬手指了指酒杯,“你不是想喝酒嗎?我親自給你倒好了你都不喝?”
同伴這才明白,趕忙道,“葉少讓你喝你就喝吧。”
女郎看著桌上一整杯的伏特加,心裏犯了嘀咕,這種場合她是見多了,倒也不會手足無措,想了想,又貼在了葉淵身上,“一整杯伏特加啊,葉少要喝死人家嗎?人家要是喝了,葉少有什麼獎勵?”
這話葉淵聽了倒是笑了,唇際浮起笑意時,女人一時間又淪陷了。
“你把這杯喝了,我給你豐厚的小費,你把一整瓶喝了,我今晚點你。”
身邊的同伴們一聽紛紛詫異,誰都知道葉大少爺風流生性,卻從不會饑不擇食到這種程度,想來以他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可能跟個陪酒女?
女人就等著他這句呢,二話沒說拿起酒瓶就往嘴裏灌酒。
這是一瓶新開的伏特加,別說是一整瓶了,就算是一杯下肚都灼燒得厲害,那女人倒是拚了命了,仰頭咕咚咕咚地喝,看得其他人都驚呆了。
等她喝到半瓶時許是吃力了,葉淵不知怎的就看著心煩了,胳膊橫生過來一把奪了她手裏的酒瓶,眉頭皺緊。
“人家能喝完……”
葉淵將她推到一邊,從懷裏掏出錢包,將裏麵的大鈔全都拿了出來扔到桌上,淡淡道,“老五,這是我點她的錢,隨你了,願意帶她走就走。”話畢起身,拿了手機出門。
女人搖搖晃晃攤在沙發上,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葉少……”
其他同伴們麵麵相覷,這個葉淵是怎麼了?
葉淵進了洗手間,用冷水洗把臉這才緩解太陽穴發疼發漲,擦幹淨了臉,卻沒急著回包廂,反而是進了休息間。
沒了吵鬧的音樂,這個世界頓時安靜了。
休息間不大,卻占據了天時地利,透過落地窗可將北京的夜景一覽無遺,葉淵窩在沙發上,麵對著窗外的夜景,這才驀然發覺,原來夜生活也可以是安靜的。
煩躁的心得到了舒緩,想了想,拿出手機,輸了一串令他今晚都煩躁不堪的女人號碼,借著酒勁大膽地撥打了過去。
休息室厚厚的門隔住了外麵震天吼的音樂,繼而聽著電話那端女人的聲音才會清晰輕柔,連帶的,葉淵的心情也變得柔軟。
隻可惜,那邊接通的第一句話就是:葉淵,你到底有完沒完?
伏特加的酒勁上來了,隨著女人冷漠的言語一並衝上了葉淵的頭,那股子煩躁又回來了,他皺眉,近乎低吼,“林要要,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別再煩我。”那邊,語調平靜如水。
葉淵盯著窗外的夜色,整張英俊的臉都近乎扭曲,酒勁令他口不擇言,“我一定會要了你!”
那邊沉默了,良久後才道,“葉淵,以後我都不會再接你的電話。”
通話掐斷。
聽到忙音後,葉淵才像是被人猛地淋了頭冷水似的一激靈,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攥了攥手指,驀地將手機砸到了牆上。
窗外的夜,不僅僅是安靜,還更沉默了……
因為臨時訂票,又沒有內部關係可走,所以素葉從約翰內斯堡飛到香港足足用了38個小時,中途在法蘭克福進行中轉,所幸的是上天垂憐,航空公司通知她的國際航程可以累積升艙,她這才在頭等艙裏舒舒服服度過了三十多個小時,否則一定會累死。
抵達香港國際機場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鍾了。
排隊等計程車時有一輛黑色SUV停在了她麵前,詢問她是否是素醫生,她點頭,司機說是酒店用車,專程來接客人的。素葉想到自己的確在法蘭克福預訂了酒店,並且是為了平複內心鬱結特意訂了五星級酒店,見司機出示了相關證件後也就上了車。
遠離了擠得跟餃子似的搶車人群,司機將車頭一轉,朝著市區方向去了。
車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多少虛化了香港的城市風光。
素葉坐在後車座上,一言不發地看著車窗外,那些倒退的建築物和綠植盡數被雨水打濕了,她有點啞然失笑,這天氣原來是用來襯托人心的。
她走時,約翰內斯堡下雨,中轉時,法蘭克福下雨,到了目的地,香港竟然也在下雨。
原來,全世界都在下雨。
有微涼的風鑽了進來,帶著雨水的腥氣,素葉裹了裹衣服,卻還是感到冷,原來香港的溫度比約堡要低很多。司機是體貼的,見狀後默默關了窗,隔絕了窗外喧鬧的世界,不知怎的,素葉竟覺得更冷了。
雨點在車窗上形成密密的圓點,有的不堪承重滑落了下去,她伸手,隔著玻璃勾畫著雨點的輪廓,畫著畫著,卻不經意描繪出一個男人的輪廓來,濃眉俊臉,尤其是微抿的唇,是她最迷戀的弧度……
素葉的手指停靠在上麵,一瞬不瞬地看著,直到那輪廓被雨水虛化,漸漸消失,心頭驀地悲慟。原來,在不長的時光裏,她和他全都走失在下雨的城市,與寂寞同行。
有電話進來。
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打來的電話。
接通,的確是男人的聲音,卻是紀東岩。
也許她推斷的沒錯,全世界的雨令身處各地的人都染上了一絲傷感,所以,連紀東岩的情緒也受到了傳染。
電話接通,他隻是“喂”了一聲就沉默不語,呼吸,通過電波沉穩地傳遞她耳,不知怎的,她卻有點懂了紀東岩的沉默,也許,她明白他打電話來又選擇沉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