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這種感覺,因為,會混淆她的理智和決心。

她不知道他在等什麼,是在等她心思沉定那一天還是,已然看穿了她報複葉家的心思?如果是前者,那麼總有一天等待她的是場狂風暴雨,如是後者,也許她還能全身而退。

年柏彥見她目光遊離,知道她又神遊太虛,微微蹙眉一伸手,像是老鷹捉小雞似的將她重新扣進懷裏,她這才有了反應,不悅,“你弄疼我了。”

“不令你疼,怕是你壓根就忘了眼前還有個大活人。”他低喝。

素葉抿唇笑了。

“好了,別鬧脾氣了,葉玉跟你說了什麼?”他凝著她。

她一時迷惑,這男人的眼似乎看到了連她都看不見的地方,至少他認為了她在為那個固定情人而鬧脾氣。

“看來你有情人的事就隻有葉玉一人知道。”否則他怎麼會一下子想到了葉玉。

年柏彥沉吟,“是我曾經跟她提及過的。”

素葉若有所思,不過長睫很快掩藏了心思,再抬眼風情萬種,“你老婆警告我離開你。”

年柏彥微微挑眉。

她亦跟他對視。

“我想,以你的伶牙俐齒她也沒占到上風。”他輕笑。

“我怎麼感覺你挺希望看到自己後院著火呢?”素葉湊近他,笑眯眯。

年柏彥手臂收緊,任由她像個八爪魚似的纏著自己,“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希望看到自己後院著火。”

“那就是你太自信了,認為自己可以同時搞定兩個女人。”她的唇離著他的僅有幾毫米的距離,嗓音柔軟得如棉花糖。

年柏彥癡迷於她的氣息,唇角扯開,“我沒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隻想搞定一個女人。”

她嬌笑躲開他的目光,“那你希望我離開嗎?”

主動權直接拋給了男人。

年柏彥沒馬上回答,她便抬眼與他對視,似隨意又似認真地等著他的回答。

周遭安靜了下來。

隻有時針的聲音,一格一格地,流喪著每一秒的時間,那些逝去的沉默在對抗著現有的溫存,怕的隻是,男人即將說出的答案變成了覆水難收滄海桑田。

年柏彥抬手,修長手指攀上了她的臉,深邃的眸是濃烈的化不開的沉黑,他的眉梢卻柔和了下來,“不希望。”

話畢他便低頭。

薄唇貼上時是漫無邊際的木質氣息,素葉的理智跟著這幹淨的氣息瞬間遊離到了很遠,她想要伸手抓住自己的理智,卻隻能抓住眼前的胸膛,又被他將手腕拉過圈住了他的頸。

這是在繼那晚後他再次主動。

她也從未告訴過他,那晚,是她第一次與男人那般親近。

素葉想要展開四肢逃離卻越陷越深了。直到,年柏彥延綿到了她的下巴,低啞輕喃,“葉葉,不要亂想,一切交給我。”

如一道最沉重的承諾,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我討厭葉葉這個名字。”她顧左右而言他。

年柏彥卻笑了,眸底深處是清晰可見的溺愛,“傻瓜,我叫得從來都不是你的名字。”

她陡然明白,便怔住了。

一絲類似溫暖又疼痛的東西將她團團圍住,她,竟不舍得抽離了。

素凱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素葉正在賴床,電話裏素凱的聲音極為嚴肅,“姐,有個叫巴納的比利時人,是不是你的客戶?”

素葉正睡得迷迷糊糊,也沒多想,含糊地“嗯”了一聲。

“前幾天你擔心的肢解案發生了,你的客戶就在現場。”素凱的嗓音猶若秋雨般寒涼。

素葉“蹭”地一聲從床上坐起,長發順勢披散下來。

根據素凱給出的地址,素葉開著吉普一路向西狂奔,在曆經了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後終於在門頭溝的山腳處發現了幾輛警車。

正逢下雨,薄薄的雨霧像是扯不斷的紗幔,等素葉千辛萬苦將車子開到山腳下時才發現,這裏有一幢看似不錯的別墅,隻是現場已經被警方封鎖了,別墅門外架起了雨棚,應該是為了保護案發現場。

見這一幕,素葉心裏有數了,怕是雨棚的位置就是案發第一現場。

有認出素葉的警官,叫了素凱出來後便帶著一同進了別墅。

“巴納在哪兒?”來不及環顧周遭的環境,素葉進門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

素凱看樣子是幾天沒睡了,眼睛敖紅,卻還精神奕奕的,“他在屍體旁,我們怎麼拉他他都不走,沒辦法隻能把你叫來。”

“帶我去找他。”

“哎姐——”素凱趕忙拉住了她,“我過去通知巴納你來了,你還是不要去那邊了。”

素葉瞪了他一眼,“開什麼玩笑?他是我的病人!別廢話,趕緊帶路。”

素凱沒轍,隻好照辦。

事實上,親眼看見具血淋漓的屍體被分割成好幾塊的感覺糟透了!而巴納一臉木訥地跪在肢解的屍體旁一動不動的一幕,更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她剛剛路過的那個雨棚。

雨水開始逐漸浸濕雨棚旁邊的草地,雨棚內是刺鼻的腐肉的味道,伴著雨腥味更是令人作嘔。巴納跪在警戒線外,看著線內的法醫和調查員在忙碌取證,幹裂的唇在劇烈顫抖。素葉走上前,看著前方一團團從泥土裏挖出來的腐肉,強忍著想吐的欲望,冷靜地對巴納說,“跟你夢境中的一模一樣嗎?”

她的聲音像是從天而降的救贖之音,巴納驀地轉身,看見是素葉後發了瘋似的起身,死死拉著她的手,一臉地驚恐,“素醫生,我夢見了這個女人,就是她、就是她!她果然死了,在現實中真的有這麼個女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