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做正經事不怎麼樣,做起壞事來還是有幾分上手的。親自調出監控,把今天的部分刪掉,同時吩咐店員們不許把獨孤桀驁偷手機的事說出去,那一幫子人點頭哈腰地保證了,隻差沒有跪下來舔一舔文大少的腳丫子——店裏的監控記錄一天更新一次,每次隻保存最近24小時的記錄,文白把今天的部分刪掉,就等於把他們的罪證也刪掉了。
獨孤桀驁原本還不知道監控這回事,頗有興致地觀摩了一會就完全明白了,她對這個異常感興趣,甚至還跳到桌子上研究了一下攝像頭的方位和範圍,文白倒難得地對她和顏悅色,親自教她如何捕捉最佳鏡頭以及躲避鏡頭角度,獨孤桀驁本著不學白不學的心態,嚴肅認真地聽著講,文白有人捧場,興奮得手舞足蹈,對獨孤桀驁的觀感從“討人厭的鄉巴佬”上升到“討人厭但是眼光還是不錯的機靈鄉巴佬”。當然,她要是知道自己在獨孤桀驁心中已經從“厚顏無恥狡詐齷蹉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下降到“江湖大佬門下走狗家的沒出息的子弟”,心情大概就會很不一樣了。
歐景年冷眼看著兩人教學相長,心情越來越差,敲敲桌子,咳嗽一聲:“天很晚了,獨孤我們回醫院。”
文白還意猶未盡,獨孤桀驁卻馬上停止學習,乖乖地走到歐景年身邊。歐景年看見她這樣無辜、無害而又溫馴的眼神,臉色終於有所好轉——她家小保姆本心是好的,都是給文白這廝帶壞了!以後不許文白和她來往。
還不知道自己無辜躺槍的文白嗬嗬一笑,伸著懶腰去開車了。
回醫院的路上,歐景年很沉默。她平常就不太愛說話,但是那時候她周圍的氣氛是溫和的,帶著一股令人愉悅的氣息。
現在,她周圍的氣壓好像瞬間低了下來,雖然沒到陰沉的程度,卻也足夠憋得獨孤桀驁心慌慌。
文白完全沒有發現歐景年的狀況,午夜的道路很寬敞,她的心情不知不覺又好起來,一腳油門到底,迅速地送歐景年和獨孤桀驁回了醫院。
陳鋒在病房門口守著,看見她們,轉身要走,歐景年叫住她:“陳醫生,獨孤的身體怎麼樣,可以出院了嗎?”
陳鋒聳聳肩:“其實她本來就沒什麼大問題,你要想走,隨時可以走,不過我們儀器的錢…”
“我說過我付,就不會賴賬。”歐景年沉靜地打開錢包,掏出卡:“多少錢?”儀器價值百萬,維修卻未必要這麼多,而且她不信區區一個獨孤桀驁真的能把機器破壞成什麼程度。
陳鋒無所謂地攤手:“你答應付就好,過幾天他們會告訴你具體的數目的。你們現在要走麼?我帶你們辦出院手續。”
歐景年點頭:“那麻煩了。”指揮獨孤桀驁:“獨孤,去收拾東西。”
獨孤桀驁幹脆地答應了一聲,一溜煙進去,迅速地把所有的東西扔進箱子裏,壓幾下,關上:“好了!”她是多麼聰明啊,看一眼,就知道這個奇怪的大箱子的用法了。
歐景年:“…獨孤,我那些衣服要疊整齊塞的,不然會皺。”
獨孤桀驁趕緊打開箱子,可是關上容易打開難,前任武林盟主對著密碼鎖動了半天,這隻皮箱也沒半點要打開的跡象。
歐景年:“…算了,就這樣吧,走。”轉身,跟著陳鋒去辦了手續,算了錢,往外走。
文白直到這時候才發現不對,屁顛屁顛地跟過去:“老歐你怎麼了?心情不好?要不要我帶你出去嗨?我可以帶上獨孤,讓這傻妞一起見識見識大城市的繁華…你怎麼不說話?喂,至少送你回家呀!”
傻妞獨孤桀驁拎著箱子飛身擦過文白,趕在歐景年前麵一步打開出租車的大門,畢恭畢敬地讓她坐前座——當老大的,座位必須靠前,不能被擋住視線。
歐景年:…這麼直接地讓我坐前麵付錢,果然是被文白帶壞了!
再次無辜躺槍的文白:天好冷,啊嘁!
回家的路上歐景年繼續沉默,獨孤桀驁在後座扭來扭去,不斷地窺探她的臉色,心裏越來越忐忑,卻不敢開口——這麼一會兒獨孤桀驁已經大致猜到歐景年是為什麼生氣了,卻越來越迷惑:她自認為自己做的是件正確的事,在那種情況下,又不好光明正大地通知歐景年和文白,隻好隨機應變了。在獨孤桀驁的心目中,江湖人們都是靈活而變通的,所有規矩存在的意義,就是為她獨孤桀驁而改變。但是歐景年的江湖顯然不一樣。獨孤桀驁有些摸不透她,於是心裏就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