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憨子也感到了些許的不對勁兒。因為那個足足有我們兩個半身高的掛燈籠的位置,不是什麼人能夠做到的。更要命的是,又怎麼會有人在夜裏來到這個荒郊野地給牌坊掛上燈籠呢!
所有的可能都變成了不可能。所有的不可能都證明了一件事情——這牌坊有問題!
人在經曆了精神高度緊張後會變得異常脆弱,這個道理在我的日後體會的越發深刻,有的時候我會禁不住的感歎,人其實很脆弱,那些看似堅強的人無非是在他們的腦海之中存留這一份對希望的堅持罷了,如果那份希望化為了泡影的話,那這些堅強的人瞬間就可能成為最為脆弱的人。
憨子在經曆了希望破滅的打擊後變得有些狂躁起來。顯然他已經被這樣一個夜晚給鬧得有點崩潰了。在他盯著那燈籠始終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後,他突然大聲罵起娘來,也不知道是對著這牌坊,還是那燈籠,亦或是他腦海中躲藏起來的掛燈籠的人。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正怒目橫眉一步一步走近那燈籠的憨子,瞧那張牙舞爪的氣勢,似乎想把這兩個玩意兒給弄下來。
“你要幹嘛啊?別胡來。”
我喊了兩聲,讓他別幹傻事兒,畢竟眼前的局麵不是那麼讓人放心。可這小子頭也不回,跟鐵打了心一樣,繼續的往燈籠靠近。
我在他身後,看著那兩隻飄忽不定的燈籠,和被丁點兒光亮照的得忽明忽暗的牌坊,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無比。我說過我不是個有主見的人,沒有主見的人往往是最相信直覺的,特別是在周圍沒有人拿主意的情況下。很多時候直覺充當了人生決策的重要角色,以至於很多時候的回憶讓我不禁不對自己的直覺充滿感激。
在我看著憨子一步一步接近那牌坊的時候,天生的直覺讓我沒有追隨他的步子,隻是留在原地觀察著變化。
這個睿智的舉動讓我很快有了發現,正在往牌坊靠近的憨子,他的動作有些奇怪。
正常人走路的時候,腳步抬起與落下極其自然順暢,關節與關節間的動作協調無比。可眼前的憨子走起路來怎麼瞧怎麼別扭。
我仔細盯著他的雙腳,觀察了幾秒鍾後恍然大悟,他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舉動,完全是因為他往前走的動作不是自主的,換句話說,他是在被人推著前行,那腳步的僵硬感其實是自身反抗那推力後的表現。
可他怎麼會做出這種舉動?
我一下子渾身直冒冷汗!我突然意識到這意味著憨子的背後有股我看不見的力量在驅使著憨子往那個牌坊靠近。
老天爺!我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可憨子的後背空無一物。
分明是他自己,是他一個人啊!可,可他的那個動作實在是······
我衝著憨子大聲嚷嚷,企圖讓他回身,可小子完全沒有理會我的聲音。情急之下的我朝他連吐了好幾口口水,希望借此能引起他的注意。
吐口水的純粹是因為我不想過去拉他。我一向認為自己成不了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兒,因為從骨子裏麵我怕死,我隻能在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伸出援手,而且,那手伸出的條件是,你不能把我給拉下水。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口水居然讓憨子扭回了頭。
我大為驚喜,正準備喊他回來,卻心裏一緊,暗道不好。因為憨子在木然的看了我一眼後,突然滿臉笑容。
這個笑容出現的讓我猝不及防。最為關鍵的是,這個笑容詭異無比,特別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下。我這個時候終於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麵讓人害怕的不是橫眉立目,而是一張冰冷無比的笑臉。
好在他這個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他慢慢的轉過身,繼續往那牌坊走過去後,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還應該該對他喊些什麼,因為我突然絲毫沒有了剛才想要勸阻他的念想。
看著那個完全不理會我的聲音,將要邁入牌坊裏麵的憨子,我有股說不出的悲涼。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分別懸掛在牌坊兩側柱子上麵的燈籠突然出現了變化。燈籠裏麵的火苗不知道是何種緣故突突突地抖動了起來,甚至把整個燈籠都帶的晃動了。
這個景象終於讓我從剛才憨子的笑容裏回過了神兒。可眼前那跳動著火苗的燈籠,讓我總也無法釋懷一種感覺:它們像是一對窺視著我的眼睛,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它的注視之下。
這個感覺,讓我不禁打了一個激靈。因為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如果這兩盞燈籠是眼睛的,那麼那個形如大門般的牌坊不就成了眼睛下麵的嘴巴了……而那已經邁入牌坊的憨子豈不是……
天啊,憨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