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出聲,定神兒順著他臉看去的方向,發現在那個牌坊位置的附近,突然有些許光亮冒了出來,起先那光亮不大,不過忽忽悠悠的似乎越來越亮。從我們的距離看過去,足有個把木桶大小,奇特的是,那亮光居然呈現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似乎有人在下麵不斷的吹著氣兒。
這個場景讓我們既欣喜也驚慌,畢竟在漆黑一片的夜裏能瞧見亮光總歸是件讓人欣慰的事情。可讓人不安的是,寂靜的又荒涼的路上什麼東西能發出這亮光呢。
我跟憨子對視了一眼後,兩個人頗有默契的又悄聲走近了那光亮一些。這下倒是真的看了清楚,不過也正是這如此,我跟憨子幾乎同時叫出了聲。
因為我們發現那亮光居然是燈籠。
淡黃色的光芒讓這兩隻圓形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裏有著說不出的詭異。它們除了自身飄忽不定外,居然還在緩慢的移動著。起先這兩隻燈籠在那個牌坊底部慢悠悠的繞了一圈,像是迷路了一般癡迷不定,然後似乎是被什麼力量給強行拉拽到了牌坊三米來高,刻有牌文的正前方。
雖然我那時也念了點書,不過那牌坊匾額上的字兒是“它認識我,我不是認識它”。隻瞧見那字刻得是相當精妙,圓融俊朗,內剛外柔。匾麵上還雕刻了不少花紋,不過終歸太過繁細看不真切。
那燈籠似乎也並沒有打算讓我多瞧,未作過多的停留,居然飄乎乎,慢悠悠的分別往兩側移動,那姿態左右搖擺著,如同風中的兩片孤葉。
“奶奶個腿啊,今兒是活見鬼了······”待那兩盞燈籠懸停於牌坊石柱兩側不動後,憨子不禁失口說道。
我看了看憨子,發現這小子也正看著我。很明顯,他也滿肚子的疑惑。擱在往常,黑燈瞎火的好不容易遇見一點亮光還不飛奔過去,可是這個晚上古怪的厲害,任何動作都顯得萬分小心。
“要不······咱們過去看看?”我用詞相當小心,生怕這小子把“咱”聽成了“俺”,到時候推著我一個人過去就麻煩了。
讓我沒有料到的是,憨子這小子突然顯露出一副英勇就義般的決絕,理由是聽他娘說鬼火什麼的都是藍色的,這黃色的燈籠肯定不會是什麼古怪的玩意兒。備不住是人故意升起照明的。
我對他憋了半天冒出的這麼一句十分不讚同,因為這話說得就好像好人永遠都是慈眉善目,壞人永遠都是凶神惡煞一樣。這個世界上麵,好壞又怎麼能那麼涇渭分明。再一者,怎麼解釋那燈籠自己飄在半空中······這荒郊野外的······我沒有再往下去想。
不過人這一生大抵上就是選擇的一生,不選甲就選乙,活著是福,死了是命。此刻我們就是不過去瞧個明白,也無後路可走了。我可是真的不想再往回跑瞎折騰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燈籠的突然冒出,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發生,周遭的一切照舊。甚至我還能聽見幾聲不知名的蟲子鳴叫聲。再加上我向來缺乏主見,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架不住憨子的幾句沒有說服力的話,便跟著憨子滿懷希望的往燈籠那邊走過去。
這區區的路程走的我們甚是疲憊,而且我發現,憨子這小子鬼精鬼精的,雖然口口聲聲把他娘的話講出來安穩心神,但他的步子邁得猶如裹腳的女人般小心翼翼,恨不得每一步都讓我先邁出去才肯抬腳。
不過為了安慰我,他一路上不停的在設想著那詭異燈籠的真正麵目,甚至還做出了好壞兩種極端的猜想。
可是直到我們兩個真正走到那牌坊的正麵後,才驚訝的發現,之前那所有的設想都成了空。答案竟然是如此的簡單。
那兩個燈籠隻是被掛在了在牌坊的左右柱子上麵。由於燈籠的掛鉤很長,所以夜風一吹,才有了飄飄忽忽的樣子。
我看著已經就在眼前的燈籠並不是黑白無常的鎖魂燈後,不禁長出口氣。畢竟這種結果總比讓人鬼火什麼的讓人容易接受。可是轉念一想,在這樣的一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夜裏,站在這樣一個為了祭奠死人而修建的建築前麵,看著兩盞燈籠······
我怎麼想怎麼別扭。更要命的是,我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燈籠飄忽搖擺的疑問解開了,可是燈籠是誰掛上去的呢?總不能自己飛上去!
憨子明顯被我的話給問住了,可是他在強裝鎮定,左顧右盼的企圖想從周圍的野草堆裏找到一個人影,然後便可以坦然的告訴我剛才的一切都是那個人在掛燈籠。可是一通瞎尋摸,無功而返的他終於停止了動作,目光停留在了那燈籠上後,便不再言語了。
瞬間襲來的疑惑讓我那份剛剛離開身體的恐懼又回到了身體裏,但要命的是,這份恐懼伴重新占領了我的思維後,開始在我的身體裏麵形成了一股越發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我心神不寧,一時間手腳都沒地兒放了,總覺得這個地方隱藏巨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