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5 晚歸(2 / 2)

這玩意兒可是相當吸引人的。那個年月這武戲能把我們這幫子半大的小孩兒看的如癡如醉,恨不得拎起地上的木棍就化身成為戲台上麵的英雄人物,大戰幾百個回合。

雖說騎在樹枝上逃票看戲著實不錯,可是當我們意猶未盡的時候,忽然發現天色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黑得隻剩下西邊還留有殘燭般的光亮了。

晚歸對我來說沒什麼,因為家中的我爺在我能夠自由支配自己的雙腿後,早就對管教我停留在了口頭上,頂多就是會罵我兩句,隻不過對於夜路而言,我就沒那麼的舒心了。而那個名叫憨子的小子雖說也不是個省油燈,但是他娘打起他來,可是擀麵杖上身的。

眼瞅著要摸黑回家了的我們越發著急,憨子幹脆拉著我往我們村子跑。邊跑邊擔心著自己明天的雙腿能否在他娘的照顧下走路。

可能這小子也沒有料到,他的擔心讓自己的腿也預感到了他娘擀麵杖的威力,走著走著居然左腿一軟,使得他的整個身子往前跌了過去。

當時我站在他的旁邊,哪知這家夥屬於橫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在倒下的一瞬間,居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襟。

我完全沒有防備,一頭栽倒了路邊,腳脖子也脆生生的來了個九十度的彎曲。

看著我腫起來的腳踝,憨子搖著頭,數落我這財主家的小子就是嬌貴,都還沒咋的便負了傷。我呲牙咧嘴的瞅著這小子是一副打算將我遺棄不管的樣子,急忙把對付他的殺手鐧給扔了出來。

麵對著下次還帶他吃冰豆糕的誘惑那家夥二話不說就要來背我,顯然冰豆糕魅力比他娘的擀麵杖的殺傷力大的多。

可背著我走兩步,他就發現了問題,因為如果著照這個速度和體力消耗走回到家裏的話,那他娘就隻能鞭屍了。

憨子放下我,讓我留在原地,一個人四處尋摸,就在我以為這小子可能自己溜走了的時候,他居然從一個土坯牆旁邊推出了一輛架子車過來。

這所謂的架子車一般是左右兩個軲轆,中間是木板,可坐人可放東西。前邊兩個長長的柄,可以套在馬上,也可以人拉著或者推著。

在我坐到車上後,憨子興奮的拉動車子就往家的方向狂奔。邊跑還邊確認我剛才許諾的冰豆糕兌現時間。

那時候的鄉村並沒有所謂的道路,大部分都是“走的人多了”而形成的土路,今天一下雨,明天再一晴,那路邊瞬間就變成高低不平,崎嶇難行,堪比山道。

我被他的這架子車拉的吐了的心都有,好幾次那幾碗冰豆糕已經到了嗓子眼兒,雖說我還是個有錢的主兒,但是對於這剛吃到肚子裏麵的美味不合時宜的返回人間的事情還是不能容忍的,所以我愣是活生生又給咽了下去。

好在這顛簸的路讓他的氣力也很快的消耗殆盡,步子終於慢了下來。一時間反胃的衝動和襲來疲憊感分別煎熬著我們兩個,彼此都沒有了話,更沒有心思去管那早已經黑黢黢的夜色。

大概又跑了半個鍾頭的樣子,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按常理至少應該跑到劉莊了。因為他們村子口有一大片的棗樹,那些棗樹在一片低矮的麥田裏麵相當的醒目,平日裏我們都是按照這個當作地標。可是我在黑暗中尋摸了半天也沒有看到那一片漆黑黑的樹木。

我從來沒有在天黑時分回過家。不禁也有擔心,難不成走錯了路了?

憨子聽到我的話後腳步明顯的放慢下來。不過他並沒有說話,這小子平日裏就喜歡逞強,屬於一條道走到黑的主兒,除非自己個兒撞了南牆。往前又走了一會兒後,這傻小子終於意識到錯了路,哇哇大叫著似被踩到了尾巴。

我們互相埋怨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他一句我死沉死沉的抱怨聲中,我首先停了嘴,倒不是我沒有損他的話,而是我害怕這小子不再拉我回家。事情的輕重緩急我還是知道的。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有點幸災樂禍。因為我知道,憨子他娘的那頓擀麵杖是鐵定有了著落了。

在我暗自得意的時候,憨子突然指著前麵問我是否看見了什麼東西。

這話讓我一驚,黑燈瞎火的,又能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