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有部隊派出去。
不多時,也會被那些埋伏的暴民打的頭破血流的回來。
這一樁事,便成了容景一行人最為頭疼的。
若他們是讀書人,說一些道理便也罷了。
可偏偏他們大字不認識幾個,失了家園,許多人妻離子散,如今認為自己隻剩下一條賤命。
這種情況的人,大都是抱著唯恐天下不亂的想法來生事。
但容景他們也沒辦法來硬的。
因為,但凡是朝廷態度稍微硬一些,又給了他們造反的借口了。
不過,即便是巴陵那邊頭暈腦脹的,容耀一行人卻是一直在後麵坐山觀虎鬥。
篤定了容景和巴陵這一場戰打不贏。
時不時用欽差的身份壓一壓他們,給巴陵和花無漾添一些堵。
初秋時分,正當正午的時候,天氣還是稍微有些熱。
秦沐歌穿著一襲薄衫,卻仍熱得滿頭大汗。
掏出手絹擦了擦汗,她低咒著這鬼天氣。
“這些藥分揀,一天三次,三天就可以痊愈。”
吩咐完一個被打破腦袋的士兵要定時服藥之後,她走到了一個哭鬧著不肯吃藥的小男孩身邊。
巴陵一直就跟在秦沐歌的身邊,護她周全。
這個時候也傾身靠近,開始解釋了起來。
這小男孩叫粟裕。
在巴蜀水患的時候,失去了雙親。
前兩天他從暴民遺棄的老弱病殘中,將他救回來了。
“夙玉?”
一聽到這兩個字,秦沐歌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砸了一下。
後來在巴陵解釋之下,她才明白了此“粟裕”非彼“夙玉”。
不過,經過他這麼一介紹,秦沐歌心中莫名的對麵前這個髒兮兮的小男孩生出了一絲憐憫。
“這藥就算苦也要喝哦,不然病不會好呢!”
麵前的小男孩雖然麵上髒兮兮的,可是那雙眸子卻十分靈動。
秦沐歌光是這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洗幹淨了,絕對是個十分可愛又漂亮的小孩子。
這些天老是跟那群大男人相處。
突然看到這般可愛的小男孩,秦沐歌頭心一軟。
她半蹲在他身側,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紙包。
“姐姐這裏有糖棗,乖乖吃完藥就給你吃這個。”
那小男孩約莫七八歲的樣子。
他抬起頭,眨巴了眸子。
那雙原本充滿恐懼和痛苦的清澈眸子在看到秦沐歌的時候,似乎緩和了一些。
他張了張嘴,“大姐姐,是你救了我麼?”
秦沐歌一愣,想到前兩日的確是有個孩子高燒不止。
若不是巴陵將人帶回來,恐怕早就沒命了。
想來,應該就是麵前這個男孩子了吧?
想到這裏,秦沐歌微微頷首,將放在他身邊的小瓷碗又端了起來。
“既然姐姐費盡心思救了你,你不吃藥,姐姐不是白忙活了?乖——”
秦沐歌的聲線十分溫柔,就如同已經逝去的母親。
小男孩哼哼了兩聲之後,還當真將那碗黑乎乎的湯藥給喝了下去。
秦沐歌也沒有食言,將那一包蜜棗都給了他。
“小沐沐,休息會兒吧。”
容景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
他穿的不少,那俊顏之上卻是一臉的清涼,半滴汗水都沒有。
就在秦沐歌準備轉身的時候,那小男孩卻是一把將蜜棗塞進懷裏,朝著她懷裏衝了過去。
秦沐歌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男孩子一頭紮在她懷裏。
那黑乎乎的腦袋眼看著就要埋進秦沐歌胸口的時候,突然後領被人猛地一把拽住。
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叫粟裕身子一僵,小臉登時通紅一片。
秦沐歌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嚇了一跳。
抬眼瞧見容景冷著一張臉,毫不客氣的將那小男孩扔到了一邊,摔了一個狗啃食。
“景哥哥,你來了?”
秦沐歌不太習慣這麼大男孩子的熱情。
心中是有些感激容景的解圍的。
另一方麵又不好意思指責那小男孩,幹脆就別開了話題。
容景有些嫌惡的彈了彈指尖。
而後,將手裏的食盒朝著秦沐歌那邊晃了晃。
“是什麼?”
接過他遞過來的碗,她低頭抿了一口,立刻就眉開眼笑的叫道:
“恩,好冰好甜。”
那小男孩子被扔出去,跌跌撞撞的爬坐了起來。
這一次,他反倒沒有嚎啕大哭。
反而是委屈的蓄著眼淚,有些害怕的望著立在秦沐歌身邊,那個高大俊俏的男子。
這一幕不但叫周圍的那些士兵看見了。
也是被那群從暴民那邊送過來的老弱婦孺,還有一些瘦弱的男丁看在眼底。
那目光有些複雜,甚至還帶著一絲惱怒。
因為他們不了解容景,也不認識容景。
隻是單純的認為,穿著華麗的貴族在欺負一個流民遺孤罷了。
而容景的最大的功力就是無視。
那些帶著惱怒卻又不敢直視的目光躲閃著,最終也僅僅是落在他衣裾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