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雨一直緊緊盯著酒吞童子的一舉一動,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事情,也統統看進了眼裏。在酒吞童子呼氣的時候,她忍不住抿著唇,會心地笑了起來,邊笑邊問著,“酒吞童子……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呢?”

“我?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酒吞童子瞥了她一眼,略微聳了下肩,有些無所謂般地回應著。不論是語氣還是表情,他的表現都有些刻意的成熟,配上他那張尚未完全張開的俊秀麵孔……雖然也許會讓不相熟的人感覺到魄力,但在現在的時雨看來,卻有些別樣的趣味。

她之前一直找不準對待酒吞童子的定位。是像滑瓢、姑獲鳥那樣的長輩、還是大天狗那樣亦師亦友的半師、更甚或是像螢草她們那樣的同伴?感覺都不太對……再加上式神副本規定的任務內容,讓她內心潛意識有些排斥與他建立相應的聯係。

但真正與他相處起來,時雨卻感覺對他討厭不起來了。這個妖怪出乎意料的坦率和有趣,雖然很厲害,但有些方麵又是一片空白,有時不自覺做出的表情與動作,就和普通的男孩子沒什麼兩樣。出乎意料的……親切?

“對了,你這家夥,剛才怎麼惹到那群雜碎了?”酒吞童子清亮又有些拖長的嗓音將她拉回了神,時雨眨了下眼,才發現酒吞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湊到她跟前,唇角扯開的笑容有些惡劣,“明明這麼弱,惹禍的本事倒是很厲害嘛。”

“我也不知道。”時雨聞言倒也不生氣,隻是有些困擾,“隻是在過來的路上,不小心穿過了幾個妖怪勢力的地盤,跟它們打了一架而已。但是那些家夥就算全部加起來傾巢而出,也不可能有剛才那樣的規模……不然我之前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打敗它們。酒吞童子,你知道剛才那群妖怪的主人是誰嗎?”

“怎麼可能。”酒吞童子有些無語瞥了她一眼,說,“不過,昨夜我的地盤確實也有衝著你去的妖怪,雖然實力比剛才那群雜碎還要弱。”

“什麼妖怪?”時雨有些驚訝,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把麻煩帶給你了嗎,對不起。”

酒吞童子屈起手指,在肩膀上的那隻紅色瘴氣凝聚成的鬼葫蘆上用力一敲,接著按著它的身體提了起來。

鬼葫蘆被晃了兩下,突然就抽搐了一下,長滿細密利齒的嘴巴張開,“噗”地吐出一節漆黑的光亮甲殼,甲殼邊緣是兩排足。

“百足蜈蚣嗎,這個確實是我前段時間招惹的勢力之一。不過今天來攻擊的妖怪裏沒有它們。”時雨一眼就認了出來,她若有所思地低語,“是前後兩批呢。”

“嗝。”被迫吐出尚未消化的食物的鬼葫蘆明顯有些不滿,打了個飽嗝之後,眼見酒吞童子還準備繼續,連忙散開形體,重新化作一片無形無質的血色氣息,從酒吞童子的手中逃走了。

“那個,酒吞童子,我剛才就想問了……”看著那團霧氣人性化地飄到遠離酒吞童子的地方,還不忘卷走地上那塊殘缺不堪的屍體,時雨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個是什麼?你的武器嗎?”

“不知道。”酒吞童子有些嫌棄地嘖了一聲,撇過頭不想看那邊表現丟臉的家夥,“我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那個東西就一直存在了。”

“上次見到它的時候,好像並沒有這麼聰明呢。”時雨微眯著眼眸,饒有興致地望著在遠處重新化形的東西,它幾乎沒有五官,就連原本應該是眼睛所在的地方也是黑漆漆的虛無,唯有一張利嘴顯現得特別清楚,上下兩排密集而銳利的細牙閃著寒光,一看過去就知道咬人會有多疼。

“它吃掉了昨天來襲的所有妖怪的身體。”酒吞童子順著時雨的眼光看過去,沒什麼表情地解釋,“然後就變成這樣了——別提那個了,說起來,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意識到,你現在有多危險。”

酒吞童子似乎對於她關注的焦點有些不滿,直截了當地指出:“剛才那種攻擊再來一波,你還能撐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