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3)

“……”第一次,俞仲堯被她將了一軍,笑了笑,沒說話。

並不是沒有答案。

責任是他要背負一生的。羈絆、誘惑是他最不需要的,要這些做什麼?累。

他這想法更不好,自己認定而已。

他將手裏的紙團撫平,再慢慢撕碎。

章洛揚聽到細微聲響,看了看,嘴角抽了抽,心說這是什麼毛病?難怪你會收到這樣一封信。

幾頁信紙,隻差最後一頁就拚好了。想到這一點,她又高興起來。這種事,初時還能當個消遣,時間久了便會覺得枯燥得很。

俞仲堯重新寫信,措辭與先前完全一致,一麵走筆書寫,一麵提醒她:“就算你不追究,二爺也會找你詢問此事,提前想好他可能說什麼、該如何答複。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章洛揚鄭重點頭,“多謝三爺提點。”

俞仲堯見她是這態度,便又多說了幾句:“別怕與人打交道,在哪裏都一樣,不可能隻與善待你的人來往。更別怕事,你越怕,別人越會輕慢甚至欺負你。遇到是非要冷靜應對,要想別人有何過失,而不是反思自己有無過錯。一個巴掌拍不響,不少瑣事並無誰對誰錯可言,隻是分個氣勢的高低和輸贏的結果。就算你占理,輸了就是你錯了,外人隻看個花紅熱鬧,沒人真正在意你是否委屈。自然,因人因事而異,不能一概而論。”

章洛揚將他的話聽到了心裏,慢慢消化。

**

簡西禾踱步至沈雲蕎門前,讓丫鬟通稟。

沈雲蕎剛睡醒,沒請他進門,自己到門外與他說話:“簡先生找我有事?”

簡西禾開門見山:“有一事不解,前來問問。”

“哦?什麼事?”

簡西禾直言道:“這幾日每每碰麵,你都匆匆走開,是因我是二爺的人避之不及,還是有意躲著我?”

“是前者。”沈雲蕎道,“你們與三爺涇渭分明,我不能失了分寸。”

簡西禾唇畔逸出笑意,“所謂分寸,便是刻意回避——受教了。你該是光明磊落的做派,今日能讓你言辭閃爍,是我的榮幸。”

這人是真會說話,揶揄人的時候,竟是一個難聽的字眼都沒有。沈雲蕎也笑了,“那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現在巴不得終日悶在房裏,守著從你手裏得來的錢財。我貪財,你又不是不知道,錢財就是我的命。”

“你愛財,不貪財。”簡西禾凝著她明亮的鳳眸,“還是敷衍我。”

沈雲蕎挑了挑眉,“好吧,那我就跟你說實話。你與付琳有婚約,我必須離你遠遠的。你知不知道,我與男子說話落到付琳眼裏可是打情罵俏。要是有事沒事的跟你敘談,她不知又要說出怎樣難聽的話來。也不是怕流言蜚語,實在是厭煩她,犯不上讓那樣一個人對我冷嘲熱諷。她不配。”她抿了抿唇,笑容明豔,“實話不好聽,別怪我惡毒。”

“怎麼會。”簡西禾依然和顏悅色的。

“你與她定親了。”

“我居然與她定親了。”簡西禾替她道出真正想說的話。

沈雲蕎忍俊不禁,“你以前不是金吾衛指揮使麼?以前可是怎麼都沒想到,你是八麵玲瓏的人。”

簡西禾一笑,“多虧俞三爺施恩,近年來不遺餘力的曆練我,這才有了今日的簡西禾。”

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他是由衷的感激俞仲堯,知情的人知道這是他自嘲的話,但語氣又分明是從容的,沒有半點兒諷刺、苦澀。沈雲蕎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就算如今沒有實打實的官職,你也不應該與付琳定親啊。有苦衷?”

“沒有。我運道還不錯。”

沈雲蕎的話問出口的時候,便意識到失言了。就算他來日的枕邊妻再不濟,她也不該說這些,有誘導他詆毀付琳的嫌疑。聽得他的答複,她看向他的眼神又有不同。他若是順勢承認有苦衷,興許會博得她一刻的同情,卻是沒有擔當的做派。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但是運道很差,絕不是他說的還不錯。還不錯能遇到俞仲堯?還不錯能被收拾得丟了官職?那樣的經曆,已是大起大落。

但是想一想那些早就在俞仲堯手裏喪命的人,簡西禾有今日已是不易。夠幸運了。

簡西禾又道:“我沒別的意思,如今遠離廟堂,甚至遠離人煙,打心底想交你這個朋友。哪怕回京之後形同陌路,也值得。你——隨心意行事吧,真忌諱是非的話,我自是不會勉強。”他笑,透著失落,“叨擾了,告辭。”

沈雲蕎欲言又止,悵然地歎了口氣。看不到他身影了,轉身回房之際,瞥見了一道灰色身影。

是高進。他負手而立,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沈雲蕎吸進了一口氣,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裝神弄鬼,想嚇死誰不成?”

高進走到她麵前來,嘴角一牽,“不想打擾你跟人說話罷了。你這一會兒眉開眼笑,一會兒唉聲歎氣的,著實讓我開了眼界。”

“這就開眼界了?”沈雲蕎撇撇嘴,“高大人的眼界就這麼丁點兒大?”

他點頭,恢複成之前的麵無表情,“嗯,鄉下人,沒見識。讓沈大小姐見笑了。”

沈雲蕎不知道他哪根兒筋搭錯了,蹙了蹙眉,“你有事沒事?”

“有。來看看你。”

“哦,那你看吧。”沈雲蕎笑了起來,大大方方站在那兒,“看夠了說一聲。”

高進端詳了她一會兒,自己先不自在起來,沒轍的笑了,“你這個人啊……”

“到底有事沒事啊?”沈雲蕎抬了抬手,“別一副欠打的樣子成不成?”

“有事。你能不能別理簡西禾?”

“我得想想。”她是想,最不濟是疏離相待,怎麼能理都不理簡西禾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高進皺眉,“這有什麼可想的?”

“三爺沒說過不準我理他。”

“你理他做什麼?”高進沒好氣,“他與付琳定親了,說是有婦之夫都不為過,你和他來往的話,不怕人說閑話?”

“不怕。心髒的人才會那麼說。”沈雲蕎心裏有了火氣,“你到底想說什麼?要爭做第一個說我勾|引有婦之夫的人麼?好,你說吧,我聽著呢。”

幾句話落地,他成了心髒的人。三爺那句話怎麼就讓她聽到了?她怎麼就記得那麼清楚?隻要有機會就派上用場。

他磨了磨牙,轉身走人,“我真是閑得慌才來你這兒找氣受!”

是誰來找茬的?誰把誰氣到了啊?沈雲蕎瞪著他的背影,“你個瘋子!往後少來我跟前亂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