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繃不住,揪著宋陸北的腰間,大聲哭出來。
徐子行臉色尷尬了下,剛轉身回避,目光一抬,就看見角落裏,轉角牆邊挺拔的男人身軀,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並不打算出現的樣子。
徐子行正要叫他,隻看見他將修長食指抵在薄唇上,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似乎,從頭到尾並不打算出現。
也就是說,剛剛,太太打電話,二少是知道的,而他,是故意不出現的。
二少為什麼要這樣做?
徐子行回頭看了一眼宋陸北和太太,借機想去找二少,遂問:“太太,我出去買點粥給你。”
一轉身,角落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徐子行蹙眉,提步追出去。
已經沒了人影。
嘉意哭的眼睛通紅,宋陸北拍著她,一直在安撫她的心情。
她抽著鼻子,聲音沙啞的對宋陸北說:“哥,對不起。”
“傻瓜,和我說對不起做什麼?這個時候,我這個做大哥的,當然要陪在你身邊。爸爸身體不便,我不來陪你,誰來?”
嘉意眼裏又是一熱,聲音支支吾吾的:“我不是說這件事……我是說之前……之前我出了車禍,失憶了一段時間,我不是故意那樣……那樣對你的……”
宋陸北溫柔的對她笑,揉了揉她的發絲,“我知道了。我不怪你。”
嘉意吸著鼻子看他,覺得對不起他,她將全部感情,已經輕易給了另一個男人。
嘉意很累,靠在宋陸北肩頭睡了一會兒,盡頭手術室紅色的燈終於滅掉,嘉意一個激靈,看著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快跑過去,cao刀的主治醫生在經曆一場冗長的手術以後,顯得疲憊異常,不過臉上欣慰,對嘉意說:“病人的情況已經暫時穩住,不過可能還會出現意外突發,你們要好好照顧。”
嘉意用力的點頭,一點也不敢怠慢。
謝明知從手術室出來,直接被推進了重症監護病房,因為宋家的關係,和警覺打了招呼,政策這才稍稍有些放鬆。
嘉意趴在重症病房的玻璃窗外,雙手抵著堅硬的玻璃,眼眶紅紅的看著裏麵。
徐子行買了粥回來,勸她:“太太,你吃點東西吧?”
嘉意沒理,宋陸北從徐子行手裏拿過粥,亦是勸她,“嘉意,聽話,吃點粥。”
她這才扭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宋陸北,眼睫毛上還沾著淚珠,一顫一顫的,“大哥,我沒胃口吃。”
說罷,又扭頭過去看裏麵躺著的謝明知。
宋陸北走近,過來勸她了,“反正現在不能進去探望,你和我一起回宋家休息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怎麼撐的住?”
嘉意一直在搖頭,雙手死死抵著玻璃,不要回去。
宋陸北再三勸:“嘉意,你聽話!聽大哥的話好不好?你要是在這個時候倒下去,你爸爸誰來照顧?”
似乎被說動了,嘉意抿著唇,不情願的點了下頭。
宋陸北對徐子行說:“徐助理,你和靳二少說,嘉意我帶走了。讓他不必擔心。”
徐子行有些不敢怠慢,畢竟……
“太太,這……?”
嘉意眸子微抬,眼底一絲涼意,仿佛失望透頂,“徐助理,你和他說,在我爸爸還沒好之前,我都要住在宋家。”
徐子行:“太太,這恐怕……”
“既然,我是那麼的不重要,我回去又要做什麼?”
她和宋陸北,一起出了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嘉意正要上宋陸北的車,身後一聲低沉熟悉的男聲叫住了她:“乖乖,過來。”
她扭頭去看,那男人身穿一套深墨色大衣,站在金燦燦的夕陽下,顯得愈發清俊優雅,他一手插~在大衣斜兜裏,一手隨意放在一邊,冷沉著一張俊臉,在叫她過去。
他不是不接她的電話嗎?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心底有很多委屈,也有很多氣,一直憋著,眯著眼睛瞧了他一眼,卻固執的沉悶的,不發一語的鑽進了車裏。
絲毫不理會他。
靳慕蕭大步流星過去,手臂搭在車頂上,伸手敲了敲車窗,對著裏麵的人蹙著眉道:“乖乖,出來。”
他的語氣實則平靜,實際已經隱隱在發怒。
嘉意也氣,他並不重視她,那她為什麼要重視他?
坐在裏麵就是不出來,理都不理。
宋陸北從車裏下來,兩個男人針鋒相對免不了。
“靳二少,嘉意說了,要跟我回宋家,你何苦這麼為難她?”
靳慕蕭狹長的眸子眯了眯,散發著危險的光芒,“我不允許。”
這個男人,霸道的,不容置喙。
嘉意聽的更來氣,打開車門氣衝衝的下來,對著他吼了一聲:“靳慕蕭,你憑什麼這麼命令我?!我今天一定要回宋家!”
他眸底風波暗湧,幾乎不能克製。
就這樣緊緊盯著真的生氣了的小女孩兒,沉默許久。
嘉意開了車門就要重新進去,被他一把攥住手臂,他的聲音落在她耳廓,霸道的令人可恨:“你肚子裏懷著我的孩子,想和別的男人走?”
她幾乎要被他氣哭了,終是大逆不道的對他喝出一聲:“這個孩子我不生了!!”
靳慕蕭眼底灰暗,薄唇抿的緊緊,側臉繃成一條剛毅的線,“你再說一遍。”
嘉意的臉色蒼白不堪,她盯著他,心灰意冷,一字一句道:“靳慕蕭,你聽好,這個孩子,我不生了!”
她說罷,扭頭就鑽進了車裏。
靳慕蕭迅速拉開還未鎖上的車門,將她的小身子強硬的從車內拉出來,一雙眸子,猩紅。
“這個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扣著她纖細的手腕就要走,宋陸北拉住嘉意的另一隻手腕,對靳慕蕭吼:“你沒聽見嘉意說不想和你回去嗎?!”
嘉意已經疲憊不堪,對靳慕蕭的脾氣一點辦法也沒有,終於克製不住的對他叫道:“靳慕蕭你放開我!”
兩個男人,一個也不鬆手,揪著她兩條手臂,幾乎將她撕裂。
這一天的打擊太多,她沒忍住,方才在醫院止住的眼淚,終於又如潰堤的閘奔騰出來。
她流著眼淚,看著靳慕蕭,仿佛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可憐:“我打給你兩通電話,你都不接,靳慕蕭,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以為我在你心裏是最重要的,可是現在我發現不是,你讓我靜一靜,好嗎?”
她在落淚,全部都是因為他。
她以為,她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可原來,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可以這樣冷漠的讓她一個人。
靳慕蕭攥著她手腕的手,終於因為她的眼淚,一點一點的緩慢鬆開,嘉意哽咽了一下,吸著鼻子對宋陸北說:“大哥,我們走吧。”
車子開走,嘉意忍不住回頭去望,靳慕蕭如一尊雕塑,站在夕陽西下,屹立不動,一直佇立著她離開的方向。
她閉了閉眼,麵上琥珀掉落,終於轉了頭,不再去看。
她咬了咬唇,終是在心底自問——
靳慕蕭,你究竟愛不愛我?
……
徐子行從醫院出來,站在靳慕蕭身後,深深蹙眉,他看見二少的拳頭握的鐵青,手背青筋爆出,手心裏,居然有一絲鮮紅滑落。
他一驚:“二少!”
靳慕蕭的目光深不可測,他隻微微動了動眼簾,終是啞聲吩咐道:“回家。”
“那太太……?”
靳慕蕭的臉,冷沉的滴水。
……
這一晚,靳慕蕭失眠了一整夜,他半夜想要抱他的小女孩兒,忽然發現懷抱裏空空,睜眼,chuang的另一側,亦是空空如也。
脾氣大發,“陳伯!”
陳伯聽見了叫聲,匆匆跑上來,“哎!二少怎麼了?”
“打電話。”
“打給誰啊?”
“給太太。”
“說什麼呢?”
“讓她給我回來!”
陳伯:“……這大半夜裏,讓太太一個人回來啊?”
“你出去。”
“啊……哦,好。”
陳伯退了出去。
裏頭的男人,掀開被子,坐在chuang沿,撚著眉心,輕微歎息。
手邊的手機,忽然作響。
來電顯示,蘇碧。
電話接通,靳慕蕭一語不發,不耐的等著那頭說話。
他現在心情很糟糕,倘使蘇碧惹到他,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危機真的來了……猜猜靳先生為什麼不陪乖乖去醫院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