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罷,柳無庸由小廝攙扶著跌跌撞撞的在府內走著,幾個官家子弟聽說他妹妹馬上要嫁給太子,紛紛巴結著要請客吃酒,直把他喝的意識混沌才不情不願的放了他回來。
“公子,小心點兒,哎。”
兩個小廝吃力的扛著他的身體,心裏大為叫苦,這少爺酒量不行就算了,偏偏還愛喝,可苦了他們這些做手下的了。
“放開,你們這兩個狗東西,怎麼扶的,疼死本公子了。”
柳無庸不滿的咒罵著,一手推一邊將兩個小廝推開,腳步踉蹌著向前走去。
遠處緩緩走來一位婦人,柳無庸視線不清沒有看見,身體一晃便要撞上去,那婦人卻挪著步子躲開了,柳無庸肥碩的身體直直撞到了一棵桐樹上,將上麵休憩的小鳥驚的四散飛去。
“誰啊,敢擋本公子的路,不想活了不成!”
柳無庸趴在地上大吼,兩個小廝見識不妙,驚慌失措的看了那婦人一眼連忙跑過去將他扶起來。
“你們兩個,剛剛是誰撞得本公子?!”
“少爺,冤枉啊,不是我們,是,是秦姨娘。”
兩個小廝也是委屈的很,原本這秦姨娘待在府裏多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爺也一向不寵她,他們這些當下人的見了也隻是草草行個禮了事,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老爺突然念叨起秦姨娘來了,於是一個側室夫人榮華再寵,如今在府裏誰不知道,這最不能惹的人便是她,偏偏公子還差點撞了秦姨娘。
柳無庸一聽見‘秦姨娘’三個字,整個人像是立馬清醒過來,直著身子膽怯的望著秦氏那雙暗暗打量的眼神,身體不住哆嗦。
兩個小廝也暗覺奇怪,這公子自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誰都敢惹,卻偏偏害怕看見秦姨娘,哪怕在她最不受寵的時候,公子見了她都要遠遠躲開,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少爺喝醉了,你們快把他扶回房歇息吧。”
半晌,秦氏緩緩吐出一句話,兩個小廝得令,如臨大赦般將怔在原地的柳無庸扶了回去。
“大哥去給你買好吃的,乖乖站在這兒不要亂跑知道嗎?”
“嗯,小妹會一直等哥哥回來!”
“哥哥,哥哥你在哪裏,小妹害怕!”
“娘親,爹,你們在哪兒?”
一個淒厲稚嫩的孩童聲久久回響在耳邊,柳無庸一聲大叫從夢中驚醒,他害怕的拉緊了身上的錦被,任由冷汗流了一身。
“大哥,我不喜歡秦姨娘生的那個賤種,爹為什麼那麼喜歡她,她哪點兒比我好看了。”
七歲的時候,柳含語氣鼓鼓的跑到他身邊訴苦,那時秦姨娘生的小女兒才剛剛一歲,咿咿呀呀說話的時候甚招人喜愛。
“大哥,娘不聽我的,她害怕爹罵她,你快想個辦法把那賤丫頭弄沒了啊。”
含語是他的親妹妹,所以做哥哥的,理所應當的應該更疼愛她多一些不是嗎?
於是第二天,秦姨娘的小女兒丟了,他告訴爹小妹想吃糖葫蘆,他隻是一個轉身小妹就不見了,沒有人知道,是他故意將小妹帶到了城郊的破廟裏任她在那兒哭到天黑,此後,當他回來時,丞相府終於隻剩下柳含語一個小姐。
柳無庸顫著腳走下床打開了窗戶想吹吹涼風,院中的假山後卻緩緩走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慌不擇亂的關上窗背過身。
秦姨娘?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