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時讓悲傷終結(1 / 3)

周日是夏商周和夏天飛美國的日子。前一天晚上,沈陸嘉如實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伍媚,並且表示尊重她的意見,隨她去不去機場送別。

伍媚托著腮問他:“那你希望我去嗎?”

沈陸嘉想了想,誠實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伍媚聳聳肩:“我不去,我要睡懶覺。”說完便踢掉拖鞋,躺在床上。

“老婆,有兩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下。”

“說吧。”

“你看,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是個男人,不能成家了還住在自己老婆婚前的房子裏。我自己也有幾套房產,你看看你中意哪一套,我們好好裝潢一下,再搬進去。當然如果你不喜歡晟時旗下的地產的話,市裏其他樓盤我們也可以買。至於這間屋子就當做你的娘家,你隨時可以回來住。你說怎麼樣,老婆?”

伍媚好笑地看著沈陸嘉:“好了,你是戶主,你拿主意就行。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跟著沈陸嘉走。”

沈陸嘉興奮地親了她一口:“清暉園是去年開盤發售的,我留了一套複式公寓,大概240坪左右。那邊環境好,區位也很不錯,離你這兒也不遠。”

伍媚點頭:“嗯,行。”

“第二件事。”沈陸嘉有些遲疑地開了口,“我想跟你談一下要孩子的事。”

伍媚好看的烏眉不由輕蹙,半晌,她才輕聲說道:“我還沒有準備好。說實話,我有些害怕。不是怕痛,我是怕自己負擔不了另外一條生命。我不知道怎麼做一個好母親,我害怕自己會毀掉一個孩子的人生。當然骨子裏我更怕毀掉的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承認這樣想有些自私,我很看重這一身皮囊,我怕身體走形、臃腫、變得不美,我更怕生了孩子之後會失去自我,變成一個每天活在在嬰兒的尿布和奶瓶裏的婦女。我在外國語學院教書的時候,身邊的女同事,一旦生了小孩,每天的話題永遠都是托人買進口奶粉、孩子大便的顏色正常不正常、寶貝今天又會了一個詞彙,她們的眼睛裏除了自己身上掉下的這塊肉,什麼都看不見。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覺得嬰兒像某種怪物,吞噬了他們父母的夢想、精力還有愛情。所以,我很怕,你明白這種感受嗎?陸嘉。”

沈陸嘉握住她的手:“我明白。我知道你還沒有準備好。不過沒關係,你想跳舞就先跳舞好了,等到你調整好了,願意生的時候我們再要孩子。” 結婚是為了相愛,不是為了讓她給他生孩子。當然是她的意願更重要。

“謝謝你。老公。”伍媚感動地伸手抱住沈陸嘉的脖子。

“那我們睡吧。”沈陸嘉敏捷地拉開床頭櫃抽屜,取出了裏麵的杜/蕾/斯。

“……”伍媚翻了個白眼,男人永遠都是實幹家。

因為第二天清早十點四十五夏商周父子便要起飛,沈陸嘉起了個早。伍媚還在熟睡,昨晚縱情得有些厲害,她睡得很沉。沈陸嘉小心翼翼地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才輕手輕腳地下床去洗漱。

出門後,他直接開車去了機場附近的一個小公園,他和蘇君儼約好了在那兒接琥珀。

等了約莫十分鍾,蘇君儼的沃爾沃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沈陸嘉便下了車,朝沃爾沃的方向走去。

蘇君儼也抱著女兒下了車。琥珀看見沈陸嘉,遠遠的便朝他招手:“沈叔叔。”她正在換牙,說話有些漏風。沈陸嘉聽得發笑,從好友臂彎裏抱過她,逗道:“琥珀,你的大門牙怎麼隻剩下一個了?”

琥珀用力閉緊嘴巴,想要答話卻發現不張嘴不好開口,這才悶悶地張開嘴說道:“我在換牙,媽媽說每個人都要換牙齒,沈叔叔你不要笑我,換牙齒證明我長大了。”

蘇君儼卻敏銳地看見了好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打趣道:“陸嘉,革命勝利了嘛,恭喜恭喜。”

沈陸嘉也開懷一笑:“前些時候剛去領了證,再過段時間請你們吃酒。”

“你母親那邊知道了嗎?”蘇君儼是知曉一些□□的。

沈陸嘉臉色低黯下來:“她還不清楚。”

“還是你早些告訴她的好,總比她從旁人耳朵裏聽到什麼風聲強。”

沈陸嘉點頭。

蘇君儼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原先我父親不也不同意我和虞璟在一起嘛,後來還不是也軟化了。對了,你最近有聯係上傅司嗎?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他,都沒打通,這家夥莫不是在莫斯科溫香軟玉在懷,就連老朋友都懶得搭理了吧?”

“我還是上回拿到戒指時和他聯係過。電話裏感覺他心情好像不大好。”

蘇君儼抬腕看了看表:“九點半了,你帶琥珀過去吧。我就不過去了,在車裏等你們。”

沈陸嘉知道他是礙於身份,不大方便在候機大廳那種迎來送往的地方出現,體諒地點點頭:“那我帶琥珀先去了,半個小時後回來。”

“嗯,務必記得完璧歸蘇,別叫那個姓夏的臭小子占了我寶貝閨女的便宜。”蘇君儼玩笑道。

沈陸嘉不由失笑,才走了兩步,就聽見懷裏的琥珀扭頭嚷道:“爸爸,禮物,我給夏天帶的禮物還在車裏。”

蘇君儼被女兒指揮著拿了禮物袋,也遞到沈陸嘉手裏:“你拿著吧,怪重的。”

沈陸嘉苦笑著搖頭,這人,把女兒還真是當眼睛珠子一樣養著,不過換位思考一下,倘若伍媚給他生了女兒,想必他隻會寵得更不像話吧。

到了候機大廳。老遠便可以看見夏商周牽著翹首以盼的夏天。離開他們身後不遠的櫃台,夏商周的助理展學謙正忙著辦理行李托運。

“琥珀!”夏天眼尖地看見了“小心上人”,激動地喊道。

“夏天!夏天!”琥珀也在沈陸嘉懷裏拚命揮動著雙手。沈陸嘉不由加快步伐。

她沒有來。夏商周也不知道是傷感還是慶幸。傷感見不到她最後一麵?慶幸不要見她最後一麵?

到了近前,沈陸嘉將琥珀放下地,兩個小人兒立刻湊到一起,嘰嘰喳喳地講起話來。

夏商周眼神憐惜地看一眼身旁的兒子,低低朝沈陸嘉致謝:“謝謝。”

“不必。”沈陸嘉話音剛落,便發現他們兩人又開始陷入無話可說的僵局。於是兩個大男人一起轉身,看兩個小孩子在依依不舍地告別。

“他就是你爸爸啊,長得和我爸爸差不多帥呢。”琥珀扭頭看一眼夏商周,做出了評價。

“我要跟爸爸去美國了。”夏天耷拉著小臉,語氣很是不舍。

“美國啊,我媽媽也帶我去過。黃石公園和尼加拉瓜大瀑布很有趣,你記得去叫你爸爸帶你去。”琥珀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侃侃而談。

夏天長而卷翹的睫毛顫了顫:“琥珀,你會記得我嗎?”

“當然會記住。”琥珀又回頭招呼沈陸嘉:“沈叔叔,可以把禮物拿給我嗎?”

沈陸嘉笑著點頭,將禮物袋遞給她。夏商周很輕易地便看見了手上的結婚指環。心髒瞬間像被什麼碾過,痛楚地揪成一團。他知道他該微笑著祝福一句:恭喜。可是嗓子眼裏像墜著生鐵,說不出口。他沒有這樣的胸襟和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