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末未見落款,字裏行間她仍是沿用了皇帝的自謂,此信即便落入袁逸軒的手中,他亦是瞧不出什麼端倪。
方嫿恍恍又捧著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她的臉色瞬間變了,猛地起身拉住燕修的衣袖道:“她不是自盡的,絕不是自盡的!”
燕修吃了一驚,回過神來扶住她因為緊張而搖搖欲墜的身子,順勢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問:“她在信中說了什麼?別急,你慢慢同我說。”
她伏在他懷中,聽著他均衡的心跳聲才緩緩靜下心來,伸手將信件遞給他,見他低頭看信,她幽聲道:“她在信中說要我嚴守她的秘密,那便是不願要袁將軍知曉的,她既是連死也要我守住這個秘密,又怎麼會選擇自殺?袁將軍以為皇上當初為了皇位而犧牲公主,那樣一個人,即便知曉會失敗也不可能自盡!更遑論她會在戰前約見袁將軍了!”
燕修也已經看完手中的信件,他的臉色微變,低語道:“確是如此,否則她又該怎麼解釋她自盡的事?袁將軍眼裏的皇上不會自盡,不會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皇位。”
外頭傳來士兵的一聲“袁將軍”,燕修蹙眉抬眸,見袁逸軒已徑直衝了進來。
燕修下意識地將手中的信紙揉成團,緊緊地握在掌心中。
袁逸軒未想到方嫿回來了,他的目光一怔,隨即才開口道:“他死了,王爺知道了嗎?”
方嫿驚慌地看向燕修,她暗中握緊了他的手,燕修點點頭,話說得毫不遲疑:“本王早就知道,因為是本王下的手。”
仇定帶來的消息說人是袁逸軒殺的,袁逸軒自己就清楚到底有沒有殺人,與其讓他刨根問底,不如燕修來認了。
果然,袁逸軒的眸色一擰,他似是不信:“王爺下的手?那我們一路回來卻為何不曾聽王爺提及?”
燕修在回眸間已不見了眼底的最後一絲看過信後的震驚,他鬆開了握著方嫿的手,往前一步,道:“是將軍自己說的,你我不過合作關係,將軍有將軍的處事風格,本王亦有本王的行事緣由。燕淇之於將軍有不共戴天之仇,本王亦是。”
他一字一句說得從容,似乎沒有半分能讓袁逸軒懷疑的地方。
方嫿屏息站在身後,認真地望著袁逸軒,他的神色未有多大的起伏變化,隻道:“容氏也來了,我與仇將軍已經商量好了對策,今晚就出兵,我與仇將軍在軍帳內恭候王爺。”他說完,又看了方嫿一眼,隨即轉身出去。
方嫿鬆了口氣,開口道:“師叔……”
他側目蹙眉開口:“此事暫且隻能先如此,總不能叫他去問視權力為一切的燕淇何故會自盡吧?還是你去跟他解釋燕淇不是自盡?”
方嫿歎了口氣,他說得對,這些謊話她圓不過去,若真要一一解釋,那勢必要牽扯出“皇上”的真實身份。
燕歡早已打定了不將那個秘密告訴袁逸軒的準備,她與燕修也不願告之,否則亦不會小心翼翼守著這麼久了。
逝者已矣,那就讓它隨風散去吧!
“可是,到底會是誰?”方嫿心中壓著諸多疑惑,抬眸瞧見燕修的眼底覆疑,似是在思忖什麼,聞得她開口,他才回過神來,開口道,“我得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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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修與方嫿才入了陳宜寧的帳子,便見她正是要出門的樣子。
“方姑娘?”陳宜寧驚詫地望著麵前的女子。
方嫿勉強衝她一笑。
陳宜寧眼下也沒時間去問方嫿的事,她將眸光轉向燕修,徑直便問:“皇上不是王爺殺的,王爺為什麼要認?”
果真他一承認此事就在軍中傳遍了。
幸得他來得早,她應未與袁逸軒說此事。
燕修上前道:“本王有本王的苦衷,希望在這件事上陳姑娘不要再刨根問底。”
“為什麼?”她仍是不甘心。
方嫿上前握住她的手,鄭重開口道:“我隻能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為了袁將軍好,剩下的你若再問,便是逼我與王爺在你麵前說謊。”
來時她本想在陳宜寧麵漆那承認一切,陳宜寧對袁逸軒有情,必會幫他們守著。可踏入這帳子的那一刹那,她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能不說,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
從帳內出去,陳宜寧到底沒有叫住他們。
燕修的臉上不見一絲笑意,自他看了那信之後便一直心事重重,她知道他是在想那個凶手的事。
她卻一把拉住了他,燕修回眸衝她一笑,伸手抱住她,道:“什麼都不必說,日後,再若騙我,我定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