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戰區長官司令部,古硯軍終於見到了赫赫有名的蔣百裏將軍。
現在站在古硯軍麵前的蔣百裏,麵容清瘦,談吐不俗。舉手投足利落大方,隱隱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和不怒自威的氣質,但是又給人一種儒雅淡定,清高脫俗的文人感覺。
能夠把這軍人和學者這兩種極端矛盾的氣質,完美的糅合到一起,在古硯軍看來,當世也就寥寥幾個人而已。
隻不過古硯軍還是細心的發現,蔣百裏的臉色還是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想到再有幾個月,這位當世軍事理論大家、不世出的奇才就要告別人世,古硯軍的心底不免有些唏噓。前世的時候,他就一直認為,如果蔣百裏不是英年早逝的話,結合毛潤之的《論持久戰》理論和遊擊戰的精髓,加上他的理論知識,抗日戰爭絕對會是另外一種局麵。至少在大兵團作戰方麵,中國軍隊會提升一個層次。
古硯軍這次來,也是有一些拜師的意思在裏麵。長久以來,對於大局的把控,一直是他的弱項,這次能夠借著這次授勳的機會,和蔣百裏套套近乎,拉好關係,多學習一點對於整個戰局的把握能力,哪怕隻有半年的時間,肯定也是受益匪淺的。
殊不知古硯軍在觀察蔣百裏的時候,對方也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在打量著他。一開始聽說古硯軍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以為這隻不過又是個仗著父輩餘蔭,來軍隊裏鍍層金的紈絝子弟。但是當他看到古硯軍所率領的血色獠牙大隊取得的彪炳戰績的時候,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了。難道是哪個新近冒出來的將門之後?
血色獠牙大隊在古硯軍的率領下連戰連捷,先後讓日軍野炮第五聯隊、步兵第三十三旅團和二十一旅團都吃了大虧。而這支神奇的隊伍竟然隻有區區五百人。雖說小孤山戰鬥中,血色獠牙大隊自己也損傷了近兩百名戰士,以戰損比來說,隻能算得上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但是,這要看對手是誰了。對手可是驕橫無比的日軍精銳,而且是整整一個旅團的規模。就是這樣,血色獠牙大隊硬是正麵硬撼了日軍達八小時之久,最後出人意料的全殲了包括旅團長阪本順在內的二十一旅團。不僅如此,剛剛結束了苦戰的他們,竟然在隨後對潰逃的日軍兩個前來增援的聯隊展開了追擊,而且還神奇的取得了不錯的戰果。
這些戰績擺在蔣百裏麵前的時候,饒是這個號稱“一個人打敗了整個日軍兩次”的著名軍事理論家,也不禁有些汗顏了。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現在的日軍,戰鬥力對於國軍部隊來說,有多麼的恐怖。別說是一般的國軍將領,就是自己親自領兵,沒有兩個師的兵力,自己都不敢說能穩穩取得這樣的戰果。
等到看到國防部送來的古硯軍的個人資料後,蔣百裏感覺自己以往所有的認知,都要被徹底顛覆了。這個神奇又彪悍的古硯軍,不僅不是什麼將門之後,甚至連份像樣的履曆都沒有。不是黃埔係,也不是保定係,在南京保衛戰之前,整個軍隊係統裏壓根就沒有這號人。對於他的過往,隻有一句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歸國華僑”。
不過蔣百裏隻是個軍人,並不是那些肮髒的政客和無孔不入的特務們。在他的思維裏,他才懶得管古硯軍從哪裏來,政治傾向是什麼。隻要古硯軍和他的血色獠牙大隊,在現在這個民族存亡的關鍵時刻,是一心一意的抗日,哪怕他們說自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孫猴子,蔣百裏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蔣百裏看著眼前年輕的古硯軍,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怎麼會有這麼稀奇古怪的想法?眼下還是辦正事要緊。
古硯軍、毒刺、獵狗等人,此刻正穿著國防部緊急送來的定製國軍軍裝,隻不過還沒有佩戴上軍銜。穿著嶄新的軍裝,毒刺幾個人還好說,畢竟以前就是88師的老兵,古硯軍可就不一樣了。潛意識裏,他還是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山鷹”特戰大隊的身份上。雖然那個時空和這個時空相隔了七十多年,但是意識形態的不同,和曆史的原因,使得他還是把兩支軍隊定位在敵對的位置上。現在穿著“對手”的軍裝,還是讓他覺得心裏別別扭扭的。
第五戰區臨時拚湊起來的軍樂隊吹奏起淩亂的軍樂。出席授勳儀式的李宗仁暗自皺了皺眉頭,他覺得這樣的水平,實在是丟了自己的麵子。可這也使沒辦法的事,前段時間的台兒莊血戰中,戰況最激烈的時候,他的手底下實在是已經無兵可用。迫不得已之下,隻好給軍樂團的樂手們都配發了武器,充實到前沿。結果仗是打贏了,軍樂團一百多號人,隻活著回來了二十多個,裏麵還包含了十六個輕重傷號。
不過蔣百裏和古硯軍看起來並不在乎這些花花架子。蔣百裏揮了揮手,示意停止奏樂。等音樂停息以後,他走到臨時搭建的主席台前,從侍從的手裏接過一張紙,威嚴的掃視了一下台下肅立的軍官們,朗聲到:“中華民國國民政府委員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