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琴鈴幽怨(1 / 3)

握著瑩兒送來的四隻銅鈴,我將塵晴琴翻轉過來,在“龍池”和“鳳沼”兩音槽內分別挽髻了一隻銅鈴。再把琴反過來,又在“文弦”和一個“微位點”也各係了一隻銅鈴。而後將塵晴琴報至一張小桌上放好,那係在“龍池”、“鳳沼”上的兩隻銅鈴很自然的垂落著,晚風一吹,輕微的叮咚聲婉如溫泉冒泡的聲音。隨意調了調琴弦上的宮、商、角、微、羽的位點後,便盤膝做好彈了起來。

眾人隻聽得:音調初始斷斷續續,似斷還連,如人心般,忐忐忑忑;而後間隔變短,再變急促,且時高時低。如人之表白般,緊緊張。繼而,音調低沉,咿咿喲喲,嗯嗯吭吭,猶猶豫豫。如遭人拒時,初時的沉默和羞憤。那位於“龍池”和“鳳沼”兩音槽中的銅鈴,隨著因震動的琴弦引起空氣的輕微震動而震動,並發出細而短的銅鈴聲。卻正如人的抱怨聲在竭力保持沉默中,暗自彙集一般。如是者幾次,仿佛極力克製,卻又無法消去一般。忽而我左手一轉,小指向那“文弦”上一撥,“文弦”上的銅鈴隨之一震,繼而和琴弦同時發出一串脆響,像沉默的不能再沉默時,發出的一聲喟歎。待這音一止,我左手小指又在“文弦”上撥了一下。如是者四次。那喟歎一如既往,沉默卻漸漸不見。所謂,幽怨欲起未起之時之情景也!右手不停地撥弄著金、木、水、火、土五根琴弦,聲音如同長出一口氣般將苦悶之心情,細細傳出。哪知,苦悶之情尚未奏完,我右手一挑,食指直奔掛銅鈴的“徽位點”,並不撥弄琴弦,而是在那銅鈴上輕輕一彈,頓時銅鈴之聲大增,似要將心中的恨意一舉吐出。這一下,如導火線被點燃了一般,瞬間引發出一連串的高音。從此,左手小指和右手食指便分別一直在“文弦”和“徽位點”反複撥彈。那琴聲和銅鈴之聲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淒慘過一聲,繼而聲聲相連,如同一位堅強不屈的男子放聲大哭一般,任憑淚水放肆著自己心中的怨恨。到此時,眾人聽到的便是琴聲,鈴聲合成一片,且各自的韻律又互不影響,竟然毫無琴鈴相衝之感,隻覺得此兩種聲音配合的天衣無縫,相得益彰,更無任何故作和斧鑿之意。眾人聽來確實悲慘淒涼至極。聽到這裏,在座所有男子竟有潸潸欲淚之感;而方晴雪,瑩兒和沐玉三人早已梨花帶雨,淚痕闌幹。

我忽覺心中大悲,想那朱思婷和我分手時的決絕,再加她一臉的不屑和嘲笑又浮現在我的腦海,心中的恨意陡增,於是手中琴弦震動的更快,那銅鈴自也響聲急速。於是,手不離琴,指不停駐,瘋狂之下竟將自己滿腔的憂憤怨恨之情全都傾注於幾根琴弦之上。琴聲愈來愈高,鈴聲愈來愈大。那幾根琴弦也震動的愈來愈快,直至頂峰!正沉浸在幽怨悲憤之中的人們忽然聽得“噗”的一聲,正如幽怨悲憤的人一時心血上湧,吐出一口血來一般。卻是那文王弦忽地斷了,強勁的力道將弦上的銅鈴甩出很遠落地之後又滾了幾次。滾動的聲音,“啪、啪、啪……”,正如血滴在地上的聲音一樣。

而後,琴聲、鈴聲俱止,一切歸於平靜。但琴音雖絕,悲傷不止。看看在座各位的神情,傷心、痛苦、幽怨、憤恨皆流於容顏之上,且各個眼中潮紅,似有淚光閃動。瑩兒和沐玉已經為這種立地頂天男兒的傷心之淚而捂心頓足。那方晴雪臉色竟已煞白,唇齒顫顫的說道:“一腔幽怨何人知,化作鮮血尤未足!”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反應過來。繼而掌聲一片,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鄧晨竟不顧形象的跑到我麵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說道:“我聽到了,我聽到了!真正的《琴鈴幽怨》,這才是真正的《琴鈴幽怨》!”

我雖知自己彈的用情用心,但這首曲子也僅是自己隨意為之,根本就沒有想好什麼名字,而他為什麼稱之為《琴鈴幽怨》?我很是不解,便拉住他的手問道:“鄧先生,您說什麼?”

“琴鈴幽怨,琴鈴幽怨啊!”鄧晨依然無法克製自己激動的心情,興奮的答道。

“什麼琴鈴幽怨?”

“你彈得曲子啊?你彈得曲子就是琴鈴幽怨啊?”

眾人試了試眼中的淚水,都看著很是失態的鄧晨。鄧晨說道:“孔公子,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聽到這麼美妙的曲子,欣賞到這麼高超的琴藝,教會我如此獨到的彈奏方法!”鄧晨一連用了三個“這麼”來強調我的曲子,我卻不解他為何要如此謝我。於是問道:“鄧先生,謬攢了!隻,您為何要感謝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