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他向城南方向去了嗎?”
萱兒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向南追去!”
“看來也隻有這樣了。”
於是,兩個人悄悄地收拾了行囊,拿了些散碎的銀兩,偷偷的溜出了林府,雇了一輛馬車直奔城南而去。等到家人發現兩人不見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本來因為雅塵的逃婚,已是氣的病情加重,大限將至的林甫又加上尛兒不顧林家門麵:一個女孩子不尊女德,反倒去追一個忘恩負義之人而去,氣急敗壞之下,急火攻心,一命嗚呼。於是,三天之後的婚禮變成了葬禮,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孔雅塵,因為那個忘恩負義的孔雅塵!
天亮的時候,靠在內城牆角裏睡覺的我聽到城門打開的聲音慌忙站起抓緊抱負便衝出了門外。太陽還沒有升起,東方的魚肚白剛剛泛出;城外的空氣真好,少了城內的渾濁和壓抑。猛吸了一口,感覺真爽!少了逃婚的恐懼和緊張,我的心情也稍微平靜了一些,昨晚與林伯父的絕交的傷心和內疚也淡了一分。
中午的時候,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這才發現由於逃的急根本就沒有帶充饑的食物;更糟糕的是,我連通用的貨幣也沒帶,想買點兒果腹的東西也不能。況且四周根本就沒有人家和集市,就算有貨幣,又哪兒去買呢?唉,撐著吧。
影子由長而短,再由短而長;由西而到腳下,又由腳下而到東。一天的時間,我都是餓著肚子在走路。在饑餓的煎熬下,我開始後悔逃婚這個選擇。原來,做出一個選擇並不難,最難的是要自己勇敢堅強的麵對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帶來的苦難。腳步已經開始淩亂,輕輕的包袱卻覺得萬分沉重。饑餓已使我痛苦萬分,現在又麵臨著一個選擇:麵前是一個丫字路口,向左還是向右?
如果我知道目的地的話,這個問題就不再是個問題,可是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找的哪位白衣老者家住何方,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茫茫九州,廣袤的中華大地,我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兩條小小的路會通向哪裏。未知的路,未知的行程,選擇哪條才能接近自己要找的人?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重要又能怎麼樣?
駐足良久,我決定向左!因為我發現左邊是一片梨園,看到它們,我就不再想要走哪條路了,肚子和腿已經幫我做出了選擇!
四周看看,果園裏並沒有人看管,便不顧三七二十一的摘了一堆梨子蹲在樹下大吃特吃了起來。風卷殘雲,四五個酥梨下肚,正要吃第六個,背後一聲童音喊道:“好你個偷吃的賊!”
心神一愣,拿在手中的酥梨掉在了地上。偷吃被人發現,真是尷尬和羞怯,很局促的轉過身卻發現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開什麼玩笑?這小孩子這麼勇敢?我一個十七八歲的男人都不害怕,竟敢來抓我?太高估自己了吧?
“就你一個人?”我問
男孩不說話,隻是把用梨木刻得劍指著我。
左右看看,並沒有人。我笑了,從地上又拿了一隻酥梨,啃了一口說道:“我就偷吃了,你一個小孩子能怎麼著?”
沒想到,那男孩大喊一聲:“有人偷梨子啊!”
瞬間,我發現一群拿著鎬頭,棍棒的大人從小孩的身後跑出來。來不及想那些人到底藏在哪裏,怎麼會突然湧現出來的,就抓起地上的包袱,又順便摘了幾隻梨子狼狽的逃奔向了大路!
好在那群人並沒有緊追而來。隻是接下來的路更加艱難!在漫無目的的流浪時期,我飽受了人間最苦難的日子:白天行路討飯,不是被狗吠咬,就是被不施舍的惡人棍棒打出,忍受著眾人的白眼和鄙視。運氣好的話,可能會得到一兩個饅頭或是餑餑;夜裏,不是倦縮在一個四麵透風的破屋中,就是蹲坐在屋頂漏歲星的寺廟裏。作為一個男人應有的尊嚴在那一個月裏我全都失去了!可是,為了活下去,為了能夠活著回家,我忍受著無窮無盡的屈辱和苦難。寒冷的夜裏,風常常伴隨著我的眼淚,伴隨著我的哭聲傳出很遠很遠。隻是傳出去的哭聲,流出來的淚水從來都沒有贏得同情,獲得的依然是鄙視,依然是屈辱!殘酷的社會不相信眼淚!
一個月的折磨,我終於靠著乞討和偷盜熬到了一個城池。當我看到那座城池的時候,我已經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乞丐了:蓬亂的頭發,肮髒的麵容,破爛單薄的衣服,瘦骨嶙峋的身板,隻有眼神還有些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