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驚膽戰,知是事發,卻又對這餅子大為疑惑,妙音自然沒有出聲,倒是那一直規規矩矩站在背後的小陸子突然說道:“這不可能是禦膳房送去的東西,禦膳那邊說世子不許送食送水,李提刑一直沒有吃喝……”
他的聲音在李兆廷沉青的臉色中低呐下去。
“不許送食?怎麼我自己下的命令自己卻無絲毫印象?”李兆廷冷笑睇去,眸光凶狠,如要放出箭來。
蕭司膳嚇得撲通跪倒,連連叩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世子曾在宮人麵前說,這李提刑硬氣,也切莫……切莫喝水吃飯才好,原話奴婢記不得了,但大抵是這個意思,便連這侍衛也不許為她通傳,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宮人們傳開,奴婢就此以為,世子不讓送膳,直到李提刑知錯才……”
“本世子是向侍衛下過命令,但向宮人們下過令嗎?向你下過令嗎?”李兆廷又是一聲冷笑,目光緩緩從偏殿值守的內侍宮女身上掠過,眾人為他寒冽的目光所懾,跪在地上簌簌發抖,頭幾乎低到地上去。
“話既是你們傳出的,如此嘴碎要來何用!每人杖打百板,死了的扔出宮外,不死的另罰俸兩月。”李兆廷冷冷說道。
凡是在宮中呆過些時日的人,誰不知道百杖意味著什麼,熬過不死也得重傷,方才從顧主子處領到的喜氣一下變成喪氣,眾人呼天搶地地叩頭求饒,李兆廷卻隻指著那小陸子道:“你可領二十杖。”
侍衛很快過人抓人,蕭司膳驚得大氣也不敢透一口,快到她了,但她絕不能說出不該說的話來,在這深宮之中賭的就是不怕死,一旦熬過了便——這時,阿蘿走過來,輕聲開口:“兆廷,我知道,裏麵那個是你的青梅竹馬,我說的話你也許不愛聽,但若換作是我,我可能也會如同蕭司膳一樣理解,認為你是禁了馮素珍的夥食,這位蕭姑姑往日待我不薄,我鬥膽向你求個情。”
李兆廷盯著她看了良久,最後撫撫她的發,“你的話我沒有不愛聽,何必用這鬥膽來疏離你我之間的感情,她既待你有過眷顧,好,這次看你麵上,二十杖,隻給她一個教訓。”
“謝世子,謝姑娘,奴婢日後定當謹言善行。”蕭司膳獲赦,連連叩首,又朝阿蘿拜謝。
阿蘿方才一直緊繃的神色也微微鬆開,他始終是最在乎她的。
但她也並沒與他多說軟話,隻道:“我晚上在寢殿等你,你且先好好照顧她吧。”
李兆廷應允,她又對妙音道:“妙小姐,你我一同走罷,這馮小姐既然不適,也該好好歇息,你一番心意,改日再探也無妨。”
妙音一怔,眼見李兆廷微微頷首,便道:“好。”
二人一路無話,直至走到禦花園,阿蘿方才定住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妙音,“妙小姐是好人,可是,為他人作嫁衣、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還是少做為妙。有些人,麵上看似無害,實則城府之深……我是連玉的青梅竹馬,最後還不是被人橫刀奪愛?而這人又是誰的青梅竹馬,你不是不知道,這青梅竹馬的感情,雖非男女情愛,但有時難免讓人憐惜教人含糊界限,這真的是好事嗎?”
她說罷,便攜梅兒離開。妙音久久沒有動作,十五在她背後低聲道:“小姐,這顧惜蘿不是什麼好人,但她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
李兆廷進屋的時候,郭司珍已給素珍喂完藥,又擦了臉手,換了幹淨衣裳,帶來的宮女也把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李兆廷見狀讚道:“做得不錯,以後,馮姑娘此處便交由你照料,現在先退下吧。”
“謝世子誇讚,奴婢定當盡力侍候好姑娘。”郭司珍福了福,指揮宮女們把換下的衣服、銅盆中的汙水一並帶出,又妥帖的合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