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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著一批內侍宮女趕來的郭司珍把她拉過,便要往外趕,小陸子等興奮地正要跟上,郭司珍又是“哎喲”一聲,把素珍往內推,“怎麼連衣裳也沒換,妝容都不理?”

素珍沒有拒絕郭司珍的好意,既然那個人點了名,她也不能不去,遂任對方搖著頭將她收拾一番,又連拉帶拖地弄出了門。

穿過重重宮門,到處都是禁軍和列立的宮人。金鑾殿殿外青天白玉階上,黑壓壓的軍隊,場麵極盡恢弘大氣之能事。

通過長階,殿前左右又是兩列長長的禁軍侍衛,並有兩個小黃門。其中一人匆匆入殿,跪下報道:“啟稟皇上,馮姑娘到。”

一聲“啟稟皇上”聲音尖銳悠長,殿外素珍聽得,知儀式已成,但她心中還是“砰”的一下,心道,她這位李公子從此就是大周國君了。

這一分神,以致於她並未聽清李兆廷說了什麼,隻有一道熟悉、卻又比往日低沉許多的聲音,如羽毛在心尖上撩過。讓她不適、緊繃。

須臾,內侍跑出,以那種特有的腔調從鼻中拉出尾音:“馮素珍,進去罷。”

說不上傲慢,也說不上禮敬,正是宮家特有的深嚴。

她不知李兆廷喚她來此做什麼,按說已然禮成,說是命她觀禮,似乎也不是,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所有波濤海浪,驚悸難安,隨郭司珍走進了去。

雖低頭走著,卻能感到兩側目光如水而來,或計較、或打量,那種感覺,仿佛是讓人如赤身果體,袒.露於人前,叫人難堪,但她心中除卻小蓮子之事再無所懼,更非是第一次走上這金鑾殿,倒走得大方坦然,不叫人小瞧了去。

殿上此時站了不下百人,分列左右,身披文武新袍。目光更有從列首而來,以左是她心底深恨的仇人魏成輝,以右,赫然是一身相國朝服的權非同?!

他還是留了下來。她心中不由得一歎。

權非同以下,還有她的老熟人,也是老狐狸一枚的黃中嶽。

無情也在,卻是在左側魏成輝和魏家兩名兒子之下。

除此,其他官員她再也不認識。一朝天子一朝臣,桃花依舊人麵不再。

但毋庸置疑,這是個龐大的體係,晉王黨蟄伏多年,不斷發展,再次樹大根深起來。難怪李兆廷能奪回這位置。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並不認為是不應,但此前因瘟疫而死的軍民,後來他在邊關屠殺的殘兵,還有他們與連氏一族較量的方式,她卻是永遠無法苟同。

終於,在郭司珍的牽引下,她在金鑾座下,殿堂中央稍微以左的位置停下。郭司珍低頭,一步一步退回到殿門入口處,尚宮局女官所站的位置中去。

素珍微微抬頭,隻見站立在右前方列位的竟都是故人,許久不見的大儒們聽雨、明鏡和世虞,魏國妙相,最讓她驚奇的是妙相旁邊那雙男女,那當真是故人中的故人,淮縣縣令伉儷,她往日不大喜歡同樣也深深嫌棄她的李大叔和李大媽。

她打量著他們,他們也側身看來,神色各自微妙。

而她卻身處五列宮裝仕女之後,透過前排美人縫隙,可辨出為首一列正是阿蘿、妙音和無淚三人,依次而下,每排三個姑娘,另共四排。

好吧,她自己一個,雄赳赳的殿後。

終於,她慢慢往正中位置瞧去。那裏坐了兩個人。金鑾座側以下,是一個滿身羅翠,頭戴珠佩金冠的美貌中年婦人,這女子不似孝安那般霸氣懾人,靜如沉水,然而,目中又隱隱透著一縷精光,素珍終於明白,李兆廷長得像誰了。她握了握手,目光最後落到鑾座上,也落入一雙烏黑沉邃的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