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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到半酣,再次出現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一隊接一隊的棗紅鐵甲兵從附近兩個山坳殺將過來,以鶴翼方陣左右包抄,截擊慕容軍尾翼,晁晃竟似不止八萬兵馬!

腦袋從頸項掉落、鮮血從殘腔噴濺而出,殘肢,肉末,滾滾而來。慕容君本便處於劣勢,如此一來,軍心頓亂,死傷加劇,青山碧水,瞬成紅湯……

三個時辰後,在權非同示意下,晁晃鳴金收兵。

雙方分布向兩個方向行軍,各退十裏,建營紮寨。

一番清點,這一仗慕容軍死傷上萬,而權方隻有不足三千的損耗。

連玉主帳內,濃重的血腥之氣不時鑽進來,連捷隨晁軍離去時如淬毒刀子的眼神還在眼前沉浮,此時這種怨毒的東西又在連琴眼中出現。

“六哥,我的心真好痛!哈哈,這本是我兄弟一起迎戰殺敵的時刻,可如今卻告訴我說……你才是那個篡國的人!你有什麼能解釋的,你倒是說呀!說呀!”

連琴素來敬重連玉,但此時當眾大吼,也不顧及孝安、慕容缻、連欣、嚴韃、慕容定還有三四侍在旁。孝安目光一沉,怒不可遏,“連琴,你要放肆到別處去,大可追隨你七哥投靠叛軍!你六哥的迫不得已、你六哥的艱難苦痛,你根本不懂!如今生死存亡之際,你不為他分憂還在”

“叛軍,誰才是叛軍?太後娘娘,你不把父皇當夫君,但那是我的父親!”連琴慘笑出聲。

孝安大怒,正要喝斥,連玉微微擺手止住她,他把連琴、連欣都望住,“六哥還是那句,王倫所說並非全部真相,父皇當時要殺了我們,若我不出手,隻有死路,靄妃權非同一旦掌權,不會放過我們,你,和欣兒都不能幸免。”

“朕言盡於此,信、還是不信,離開還是留下任憑你們決定。”他最後重重看了眼連琴,捏住疲憊的眉心,緩緩轉身,負手再也不語。

連欣咬住唇,目光幾次變幻,最後堅定道:“我明白,六哥,父皇從前看在慕容家份上,待我不差,但他要殺你和母後,若要我在他和你們兩者上選,我自然……選你們。”

“連玉,你倒說得好似是為我們好了!”連琴冷笑一聲,也不再說話,揭帳大步而出。

孝安氣得雙眼通紅,咬牙吩咐慕容定,“派人跟著他,別出什麼亂子才好。”

“母後,莫監視他,”連玉阻止,“朕不希望讓這唯一的兄弟也再生嫌隙,他若要離開,方才就跟老七走了。讓他靜一靜罷。”

“缻姐,欣兒,你們隨母後先回去休息罷,嚴相、慕容將軍,晁晃的援兵來得古怪,把軍中幾位將領喚來,我們需要和嚴相斟酌下一步該如何走。”

“是,他們正在帳中商議,末將這就把他們叫。”

二人當即應道,轉身出帳。首仗便敗,且頗為慘烈,人人臉上都愁雲籠罩。

慕容缻看著連玉,頗有幾分依依不舍,孝安低斥道:“還不隨哀家出去,都什麼時候了,就還在此添亂!”

連玉撩帳而望,目光從夜色營帳和坐在帳外狼吞虎咽的兵士身上緩緩掠過,帶著血絲的眸裏揉進一抹蒼翳。緊緊握著袍上那枚劣質玉佩,他仰望蒼穹。

暗夜無星。

“懷素,我對不住這大周兵士,”他心中笑得寂莽悲涼,“但這場仗不能不打,如果我說到得今天我為的更多已非君臨天下的野心,日後史學家也不會相信吧。若我退,讓七弟就在今日上位,大周早晚還有幾場奪權的腥風血雨,每次爭奪,百姓都會陷入無邊的災難之中。我是大周國君,哪怕隻是命運出了錯,把那似乎原本不屬於我的東西硬推給了我,可我既忝為這個國家的君王,這個國就是我的責任。

十六歲初遇,是你教會了我責任的重要,再見你被逼上京考取功名為官,那原本不是你目的,那些案子你也可以全身而退,可你一次一次的爭。因為身在其位,於是有些東西也漸漸成為了我們的抱負。

母後她們是皇族,今日必須出席麵對,你不同,是以我把你留下了,不在我身邊,是最安全的,隻要還有一口氣,我,一定爭取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