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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朱雀,送李提刑進屋。”他命道。

“是!”青龍領命,朱雀卻是笑答。

“連玉,別逼我恨你。我隻等一刻。”她一字一字說道,也是宣告。

“嗯。”他假意沒有看到她眼中的憎惡和冷漠,入屋重套了件袍子,從走近的玄武身上抽出佩劍,轉身離去。

玄武等人愈驚,不知他要做什麼,跟了上去。

連琴擔心要跟,連捷卻搖頭,“玄武他們在,我們幫六哥盯住馮素珍更為恰當,這姑娘聰明絕頂,詭計多端,這次我們所有人包括六哥都被她算進局裏。朱雀雖也不遑多讓,但還是小心為妙,別讓她走了。”

連琴恍然點頭。

送走郭司珍後,阿蘿並沒有休息,而是在屋內來回踱步。

“小.女且,我不懂,這馮素珍既與權非同成親,不是處子又有何出奇,你怎如此在意?”梅兒疑惑地開口,聲音聽得出有些孱弱。

她在金鑾殿為連玉所傷,阿蘿待她是真的好,頗有些姐妹情份,為他延請了太醫來治理,又讓她坐下,不必站立侍候。

“不,她那身子隻怕並非是我師哥破的,她讓自己死在皇上手上,就是要他永遠記住她,她如此心心念念一個男人,又怎會讓另一個男人碰她?”

“大婚那晚,你不是隨侍在我身邊嗎,你難道沒有看到,靄妃要賜賞,那權府侍女本是喚人出來接領的,最後卻一臉驚慌來報,事後我師哥雖說是身子不適搪塞過去,但他走到皇上麵前敬酒時那臉色是真可怕。”

“是以我懷疑……”

“你懷疑什麼……”梅兒吃驚不小,聽到這裏,更是站了起來。

“我懷疑,皇上那晚便把她弄進了宮。”

“你是說,”梅兒渾身打一顫,“她並非是公主的客人,而是皇上的……”

阿蘿仿佛被她這話刺到,冷冷道:“不,她沒有名份,甚至是媒妁,那隻是野.合,是一時臨幸。”

她說著,猛然伸袖一拂,將桌上所有茶具拂到地上。

梅兒因阿蘿之故,對素珍極為厭憎,而連玉幾次教訓,也早懷恨在心,隻道:“那小貝戔人與皇上從前本便有些情份,又故意gou引,皇上可著新鮮勁兒難免……小.女且,依奴婢看,還是那李侍郎好,總是惦記著你。”

“你懂什麼,他好是好,但他比不上連玉。論人,我本便喜歡連玉,再說權謀,他隻是小小一個侍郎……”

“不行,我要去找連玉問清楚。”

阿蘿越踱越急,終於在把一對羊脂玉淨瓶推翻後,她摔門而去。

“小.女且,這事需得從長計議,萬一惹怒了皇上……”梅兒心驚,急忙上前阻止,不妨被阿羅一推,摔倒在地。

“小.女且——”

阿蘿充耳不聞,快步出殿,沒想到連玉恰走進院內。

“你倒是終於來了,”她咬牙道:“我正要找你。”

“是,朕來了,”他看著她,目光說不出的複雜,“給你負荊請罪來了。”

阿蘿驟然定住,隨即笑了,“你臨幸了她,你知,我知,你知我知。”

連玉微微皺眉,目光動了動,“你買通了郭彩?”

“連玉,現在不是誰的事,而是你做了什麼!”

“是,我是要了她。”他答她,目光中卻似乎沒有多少愧疚,也沒有多少因她得知的吃驚。

阿蘿攥向他袖袍卻僵在半空。

“你果然要了她!”

她重複著,傷心之處,捂住嘴巴,哭了出來。

“連玉,你怎能背叛我?你明明和她分開了,為何還要背著我——你可以要這宮中任何一個女人,但你不能要她,你曾對她動情,你該知道我是有多在乎這一點,我會有多傷心?”

她紅著眼睛,眸中都是怒,是怨,也是恨。

但更教她心冷的是,她以為他會立刻過來,抱住她,告訴她,他隻是一時受到蠱惑,和對方歡愛更多是歉疚使然。

他卻站在那裏,深深看著她,草木不移,山石不轉,深沉的眼眸中,有歉,有惜,唯獨沒有情愛。

“連玉,你這算什麼?就連半句解釋也沒有,還是說,她死了,你心疼了?”她暗自心驚,憤怒地質問。

“她gou引了你,她不要臉,你還要在心裏為她留一個位置!”說到後來,她冷笑出聲,眼中都是嘲弄和不屑,“把一個連未婚夫也不要的女人當作是寶,把一個水性楊花,見到你權勢龐大便對你投懷送抱的女人當作是——”

“阿蘿,夠了!”她還沒說完,他終於打斷了她。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這些該我背,而非她,她沒錯,她沒有gou引我,由始到終,是我gou引了她。她在我心裏,不是一個位置,是全部。”

“不管她生、還是死,我們是不是能在一起。”他看著她,慢慢說著每個字。

他不慍不怒,但眼神沉靜得讓人害怕。

阿蘿心涼了半截,仿佛被攮出掛在眼前,說不清是疼,還是麻。

“你說什麼?”她潸然淚下,死死蹙著眉看著他,聲音都是顫抖的,“你不愛我了嗎,你不是選了我,和我一起,你不知道,沒有了你,我會死嗎?”

“阿蘿,我知道,我都知道,”連玉微微笑,眸光落在前方,眼神變得有絲遙遠,“我愛過你,但不是現在,是很多年前,十六歲的時候。”

“在你死後這麼多年裏,我一直懷念著你,從沒對別人敞過心,直到後來我再次見到她。”

“再?你和她早便相識?”她驚疑出聲。

“嗯,是這個女扮男裝的姑娘陪我度過最痛苦的歲月,沒有了你的時光。”

“所以當你再見到她,你變了心!”阿蘿眼中都是淒厲的怨恨。

“我沒有變心。是我以為你死了,我真以為你死了,七年時間,我覺得自己該放開了,重新開始。所以我沒有阻止,讓她闖進我心裏。”

“我記得,她曾審過一個案子,問過一個男子,人一生遇到許多人,怎麼就保證一生就愛一個人,世上能做到的人太少,但也是能夠到的,情愛是不斷積累的,還有責任。”

“若你不曾‘死’去,我永遠不會愛上她,因為我不會注意她,更不會出手馴養她。付出,是件可怕的事,對一個人付出的越多,對她的愛便多。”

“可我們之間你選了我,你最愛的還是我。”阿蘿狠狠看著他,流著淚,攥緊他衣袖。

“我選你,是責任大於情感,就如大周是我的野心和責任,但我心裏其實一直很清楚,隻有她是我的野心。”

“可她已經死了!你們已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可以允許你用下個七年來懷念她,我不計較,好嗎?”她淚如雨下,不再似方才強硬,隻是哀求地看著他。

“就是她的‘死’,讓我恍覺,我也是會徹徹底底失去她的。我如今是足夠強大,但也並非事事都能在自己掌握之中。我和她之間……不早不晚,就在那時遇到,一起攜手經曆難關,笑過哭過鬧過,不是多少年就可以放下,我是她第一個男人,她也是我第一個女人,我這輩子就是她了。”

“我以為,沒有了我她也能好好活下去,也為了成全自己的責任,舍棄了她,如今我已不可能再與她一起,但我還是希望,給她一個交代,她吃苦太多。阿蘿,我知道你也苦,但我還是會廢了你的妃位,其他的,哪怕傾盡天下,我也會給你補償。”

“連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意思是說我和你之間的感情夠不到一輩子,你和她卻可以——”

緊攥在他袖袍上的力道鬆開,她揚手指向他,“你難道不知道,沒有了你我會死,你難道忘了,我為你吃了多少苦頭?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力量……”

她哭得不能自已,身子斜斜跌到雪地上。

“我沒有做壞事,你憑什麼就這樣定了我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