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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李懷素昨晚不是才嫁權非同嗎?這一夜之間竟發生了如此大事?

孝安勃然大怒,“好啊,好個逆臣,她放肆!竟敢陷公主於不義,來人,帶哀家過去。”

“你辦事不力,不曾顧好主子,真該死。”

而在她發話前,連玉唇中吐出冰冷一句,一腳踢飛仍在抽泣的梅兒,撩了袍擺便往內堂奔去。

梅兒腰背撞到殿柱,一口鮮血吐出,痛苦地掉下來。連玉應是看在了阿蘿麵上,否則,這一腳必定要了她命。連捷連琴等見勢不對,也都和玄武等全部尾隨而去。

權非同唇角緊抿:馮素珍,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二話不說,也往內堂而去——然而,身影即將消失在甬道入口處的連玉,背後仿似生了眼睛似的,突然轉身,目似沉墨。

隨侍的明炎初何等伶俐,立刻上前,攔下權非同去路。

“權相這是要到哪裏去?內宮重地,哪怕是各位大人,也是非請勿進。”他淡淡說道。

權非同道:“本相隻想問問皇上這朝會是否繼續下去罷。”

明炎初“噢”了一聲,目光示意殿外禁軍進來,又微微一笑,言道“大人莫急,奴才問去”,便迅速進了去。

殿內,天子離去,群臣卻無散意,都聚在一起,帶著驚色,低聲討論起來。

“師兄,”李兆廷走到權非同身邊,他話口未完,權非同已冷冷出聲,“我知道你惦念顧惜蘿,本相還知道自己夫人現下怎麼了。”

他說著突然揚手招過手下兩個官員,對方走到他跟前,低頭,“相爺?”

“你快馬去一趟護國寺,就說本相延請靄妃娘娘進宮,就在金鑾殿相侯。你到本相府中讓晁將軍進宮,仍在此處相見。”

“是。”

兩人見他臉色暗得不像話,不敢怠慢,立刻應下,轉身便拔足跑了出去。

“靄太妃是這個宮中半個主子,誰也不能阻她帶人進去。”

李兆廷眉頭緊皺,隻聽得他咬著牙,一字一字說道。

窖外,孝安已聞訊而來,在外麵命二人開門出來,素珍卻絲毫不動。

孝安大怒,命人準備火藥把門炸開。

裏間,阿蘿吃了素珍的酒,身體並沒感到任何不適,她懷疑這人隻是嚇唬她,更多隻怕是想要挾連玉做些什麼,譬如進宮。

她有個感覺,這人在等連玉過來。

然而,窖門方才被這人以機括反鎖上,哪怕她酒後便給她解了穴道,但她不會武,對方又坐在窖門口,她根本過不去開門。窖內溫度極低,這才是要命所在!

她雖穿著厚實的裘袍,但已冷得渾身發顫,牙齒格格打戰。

連玉到來前,她隻怕要在這裏丟半條人命。但她也沒討饒,打量看著眼前這人。

這人身上隻是尋常冬服,不比她的禦寒,情況比她要糟許多,頭上、眉間都已結了層白霜。

她心中憎恨,卻又尋思,這人可別凍死了在這裏才好,否則,連玉……這樣想著,她竟將身上外袍脫下,丟了過去,冷冷道:“穿上。”

這人不知廉恥,竟淡淡笑著把衣服披上。

“阿蘿,聽到朕說話嗎,答應朕一句。”

終於,門外傳來那道沉穩威儀的聲音,語氣中帶著隱抑的怒火和焦灼,阿蘿心中大喜,連忙出聲,“連玉,我沒事,你莫要擔心。”

她被凍得嗓子疼痛,聲音嘶啞,情急之下,她直呼其名,素珍微微笑著,站起身來。阿蘿不屑地道:“即便你現下把我殺了,我也不怕,連玉就在外麵。”

素珍沒回,隻是側耳傾聽,果然,連玉聲音很快再度響起,“母後,容朕先與裏麵一談,火藥威力太大,朕怕傷到人。”

他雖說“容朕如何”,但聲音中帶著不容反對的狠勁,孝安沒再出聲。

“李懷素,”他終於緩緩喚出她往昔的名字,“你若要殺人,早便動手,朕來了,你到底想要什麼,說!”

素珍聽出他聲中的冰冷和怒火,笑意不減,突然往門側一拍。

轟隆聲起,窖門緩緩升起。

她身形在升起門後和門前許多熟悉的麵孔相遇。

連玉一張臉冷冽到極點,就如同這後麵的千年寒冰。隻是,似乎誰都沒料到她會突然開門出來,都一時愕然,連孝安也疑慮地皺起雙眉。

“將她拿下!”他下令,和她擦身而過,快步進入窖內。

“得罪了,李提刑。”青龍和白虎過來,青龍出聲,白虎將她用力扭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背後,白虎帶著驚疑,低聲問。

素珍沒答,淡淡看著連玉從窖內攙抱著阿蘿出來,阿蘿冷得渾身發顫,連玉兩道目光似淬毒的刀,看了過來,落到她身上裘衣上。

此間女官、內監一半隨梅兒前去金鑾殿,一半留下候著裏麵情況,卻無一及明炎初心細,來路上已吩咐宮人取了大氅和手爐,見狀連忙過來把大氅披到阿蘿身上,連玉將用氅子將阿蘿緊緊裹住,又招過一個女官,將阿蘿交到她手上。

他走到白虎身邊,在白虎猝不及防的驚叫聲中,一言不發拽過素珍手臂,便往外拖。

冰窖勢低,築在地下,中間是一段深長的甬道。

微暗的甬道中,背後,宮人惶恐地擎著燈火,還有緊跟著出窖的一大群人。

二人走在最前麵,他幾乎是粗暴的拖著她走,手上勁道快要把她手擰斷,素珍也不喊叫。

任他把她拖出地窖,回到地麵。

那裏另有一道木門,門微微掩著,連玉一腳踢開木門,將她拉了出去。

外麵的天空,雪已然止住,園景開闊,樹木、亭台、橋麵為皚皚白雪所染,如雲似錦,朝陽在半空探出頭,給這天地遼闊鍍上一層金光。

滿園子的禁軍見王下跪。

連玉也不打話,揚手一揮,禁軍靜起,不敢打擾,他挑著眉,將她推到一株老樹上,這天地間,似乎隻有他濃濃的呼息噴打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