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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非同那雙丹鳳眼卻是彎翹而起。

一刹,素珍有種鳳凰於飛,梧桐是依的錯覺。

“賬房鑰匙你不也拿了,保證書本相不也寫了,你還問我?”權非同心都化了,言語卻故意充滿倨傲,“方才那句,再叫來聽聽。”

喜娘驚得抱住柱子的手都鬆開了。小周看著二人,也大為驚訝,低下去的眉眼極快地揉過絲複雜。

素珍卻微微笑著敦促他,“這大堂的賓客還等著呢,快去吧。”

權相爺不大願意走,但再長的路,也走到新房門前了,前院也還等著他去敬酒,何況,早敬酒,早完事,也好早洞房!他有些不舍地撫撫她發,又在她鬢角親了一下,“我很快回來。”

那眼中的柔情把喜娘看傻了!都說權相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是個……奸臣……

素珍看他快步離去,突然輕輕出聲,“奸相!”

權非同聞聲幾乎立刻回頭,笑眯眯地睇過來,“怎麼,舍不得夫君了?”

“有句話,想想問你。”素珍也微微揚唇。

“你說。”權非同那模樣,簡直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若我說,現下我們一起離開這裏,你願意嗎?”素珍看著他問。

權非同目光微微一閃,略一遲疑,他柔聲說道:“此間事了,我們再走,豈非不遲?到時,萬裏河山,我們玩累了,隨時回上京,不是很好嗎?”

“隨時回京,這原是你心中所想,確是很好。”素珍頷首,“初到上京得你照拂,裴世子追打得你援手,明知我有意進黃天霸仍放了我,使詐救了連玉你也沒有報複,被慕容缻責罰你用計調開,駕小仙兒帶我進宮趕宴,替我諷侃李兆廷數番,為我擋顧惜蘿責難,還有很多很多,玉妃那案子,買和的是你吧,對不對?”

權非同有一刹那的怔忡,“你都記得……

“記住的人有什麼難,做的人也許才不容易,我隻是想說,無論你怎麼說,我也許一輩子都無法理解你曾與裴奉機和黃天霸站在一起,但我心裏也永遠記住你對我的好,快去吧。”

她說著朝他笑了笑,轉身掖起裙擺進了屋。

一瞬間,看她臉上笑似當日一見,調皮狡猾,清濯無邪,權非同竟有什麼想脫口而出!但最終,他把話壓了回去,這路,始終還在前頭,他邁著沉穩有力的步子,像從前走過的每一步,離開中庭。

進屋後,不知為何,小周臉色有些冷淡,倒是那喜娘對素珍越發畢恭畢敬起來。

“小周,你替我取文房四寶,好不好?一會等權非同敬完酒,我也出去敬天子和各位娘娘一杯。”素珍笑道。

隻要時間拿捏得適宜,她被他們逼交解藥打殺死後,阿蘿就會醒來,晁晃的兵都在,權非同是不會有事的,靄太妃在,她也可以肯定,這奸相絕對不會為了她這時反,還可以趁機反咬一口皇家又折了他一個老婆。

喜娘本想說,女子出去敬酒,有些不合禮儀。但一想這兩位根本從不避諱,也就索性閉嘴。

小周沒有立刻去取紙筆,反口氣不善地問道:“你問權非同那些話不傻嗎,他怎會肯離開上京?”

“我心裏很明白,隻是問問更加肯定罷。為紅顏拋棄萬裏江山,那隻是戲文中橋段,不是現實。何況,我又不是什麼紅顏綠蘿。”素珍答的有些漫不經心,將頭上鳳冠摘下。

小周似有些不解,隻是,眉眼間那抹鷙色卻被抹平不少,床前桌上一桌子喜宴食物,她走到桌邊,坐下拿了碗蓮子百合羹痛快的吃了起來,邊吃邊歎:“這整天滴水未盡的,可把我餓慘了。”

眼看喜娘又一句“不合規矩”,她把一碗銀耳燕窩推了過去,“大娘,你也吃點吧,忙活一天了,你們不餓嗎?”

喜娘確實也餓了,推了下便吃將起來,反正規矩什麼的在這裏不存在。小周又給素珍拿去一碗,“要寫什麼,吃完再寫吧。懷素,你婚事一畢,我便要告辭了。權當以湯代酒,敬你一個。”

“你也要走了?”素珍有些訝異,隨即又理解的點點頭,“也是,有聚就會有散,你和無情一起走吧。”

“我不知道……”小周苦笑。

“保重。”素珍不再言語,慢慢將羹湯喝下,卻突見小周臉色一變,伸手一指她手中碗,身子竟往後便倒,砰然落地……

半柱香功夫後,幾個丫鬟進屋傳靄妃娘娘懿旨,有東西賞給新嫁娘。然而看到屋中情景後,眾人都大吃一驚,失聲大叫奔出屋子。

大堂上,酒宴半酣,氣氛正濃,權非同被連捷連琴等人不厚道的拚命灌酒、李兆廷晁晃等苦逼的擋酒,權相爺英俊白淨的臉皮也喝得微微潮紅之際,一群丫鬟飛奔而出,打破了這喜堂的寧謐。

為首的大丫鬟焦急地附嘴到權非同耳邊。

“怎麼了?”靄太妃和仇靖相視一眼,都有些訝然。

整堂賓客也都驚震地停住觥籌交錯。

權非同臉色竟然有絲蒼白,他甚至失禮地沒有先回答靄仇二人問話,而是走到居中位置一身銀白的人麵前。

對方緩緩起身,他拿起酒盞,淡淡說道:“說來朕今晚還沒敬權相,來,朕先飲為敬。”

在滿座驚疑和不解中,年輕的君王一口幹盡杯中酒。杯子落下,眉眼不驚,又好似蓄了滿目什麼,無盡啞黑,危險的很。

“小周,你怎麼了,沒事吧?”素珍撫著沉痛的額頭,慢慢睜開酸澀的眼睛,輕喚了一聲,隱約看到紗帳橫斜,半開半合間,一道頎長身影負手而立,那氤氳不明,給她一種壓迫異常無比心慌的感覺,聽得她喚,那人緩緩側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