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謝謝。”素珍空出的手拍拍他肩,“要不要去喝一盅再分道揚鑣?”
權非同一手仍握著她手,聞言,本四處警惕張望的目光,緩緩落到她身上沒,眸色沉了下去,唇角也高高抿起。
“你認為我方才的話是說笑?”他問。
“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方便分別?”他語氣不悅,甚至帶著冷笑,素珍倒是好脾氣的回。
“來這裏是暫避一下,連玉若派人尋過來,我的人會設法阻擾他,我們等一會再走,回到相府,守衛森嚴,他想要人就沒那麼容易。”他聲音已是冷了下來。
“你真打算把我帶回相府?”素珍有絲怔忡。
權非同伸手捏住她下頜,將她臉抬起,“你真還認為我是開玩笑,還是隻是替你解個圍便算?”
“可是,李懷素,若非喜歡你,我為何要你替解這個圍?我既然喜歡你,為何不能把你帶回去?”
他目光酷厲,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樣。素珍心頭一震,隻見他似換了個人,臉上哪還見平素一分言晏笑之意?
“我……”她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卻聽得他輕聲道:“我知道你要辭官,但你馮家案子未畢,你那個性,總要卷土重來的,也不急著找你,想等你找我。可等了十天,鬼影也不見一個。我知道,你心裏隻有李兆廷,後來,隻有連玉,沒有我半分。”
“行,山不就本相,本相就山便是,哪知,再到提刑府,已空無一人。”
“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掌握的,就似你這個人突然便出現在上京,走進我的眼裏。”
“我到處尋你。”他手上力道更大一些,目光逼人,“可是,我那麼大的勢力,竟也著找不到你。”
“我住在花樓裏。這些日子來,我一直住在花樓裏。”聽著他的話,素珍心中湧起難言的滋味,輕輕開口,眼眶四周都是酸的。
權非同本狠狠捏住她下顎,聞言,目光一變,竟緩緩放開她,改握住她雙肩。
“你為何住在那種地方,倒是滑頭,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你一個女孩兒家,再胡鬧,我也不會想到你竟敢住進那種地方去。”
“那看來你不怎麼好se。”素珍笑了笑。
“你不想任何人找到你,為什麼?你提刑府的朋友呢?告訴我,為什麼?”權非同卻無心這玩笑,隻是緩緩問她,眼中疼色微現。手上力道也不覺大了。
“你當初告訴我,我不信,後來我終於知道,是連玉殺了我全家,我想報仇,我不想連累他們,想辦法讓他們離開了。”
“可是,我沒用,找到了接近連玉的機會,卻下不了手。他殺了我全家,可他救過我,一次又一次,在他的立場,馮家救了晉王遺孤,是逆賊,該死,他明知我是馮家孤女,還救我,如果我殺了他,你和靄妃,還有晉王舊黨,一定趁機出來奪位,會打仗。”
“我爹爹說,這天下誰當皇帝都不要緊,但絕不能輕易打仗,一旦戰亂,死傷無數,可憐的是百姓,大周會亂,鄰國會覬覦……我原想,他救過我,我殺了他,還他一條性命就是,可是這天下人、無數人的安穩,我賠不起!”
“這些,你說我可以告訴你嗎?”
“可以嗎?”
“權非同,從到上京開始,我每一步都走得太辛苦,怎麼做都不對……”
“我不知跟誰說,如今,我竟隻能和你說,和一個我常常與之作對的人說,奸相,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活了,可我又還不能死……”
她大聲說著,大聲哭著,她整個人從他掌中緩緩滑落,如此嘶聲裂肺,如此狼狽,濃濃的脂粉順著淚水刷下,哪還看得到當初半點意氣風發少年遊的模樣?
權非同仿佛被什麼擊中,很久很久都沒動,直到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他方才如夢初醒,走上前去,把她緊緊抱進懷裏。
“我們成親吧,李懷素,我是真喜歡你,比我自己認為的還要多很多。我的立場和你無關,你的仇我替你報,你從此負責開心就好,此間事一了,我便帶你離開,就像你父母當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