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素!”無情握住素珍肩膀,一雙清俊眸子已是染上怒火。
無情如此的次數屈指可數。素珍心中堵悶,但她已然拿定主意,是以,她握住他的手,緩緩放開,“對不起。”
她轉對慕容景侯,手指向宮牆外,笑道:“將軍說得對,下官將人分開徹查,也沒讓李兆廷等參與,防的就是出現這種局麵。”
“今日,懷素必定讓將軍走出這個院門,但這和我馮家並無關係。說句不中聽的,若今日在此的是嚴相,下官會高興百倍。但將軍不同,你出事,比太後出事還要棘手,在霍長安回來前,代表著天子兵權的慕容將軍絕不能出事。”
“但一旦霍長安回周,下官便將今日所有上報,如何處理,就聽由皇上定奪。”
素珍又看向提刑府眾人和六扇門眾捕,“不是不判,是緩。若現下被皇上知道,慕容將軍一死,則無人統軍,即便不殺,皇上心中也必定有隙,靄妃那邊已是蠢蠢欲.動,背後還有我們完全不知的晉王黨勢力,兩廂趁虛而入,政局必亂,作為帝王,皇上是名君,百姓如今生活安穩,不能再陷戰火。”
慕容景侯眉目緊鎖,冷厲地看來,“幾名宮女能抵上一個護國大將軍的命?”
素珍迎上他鋒利暗寒的目光,“將軍,在你心中,她們的命不值錢,但在下官心中,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那是整整數十人的命。懷素敬你,教出大周名君將才,也是保護妹妹的好兄長,將來大周史冊上定有你一筆,可你犯下的罪孽,也同樣要償。也豈非如此頂天立地,才無愧你慕容氏的榮光?”
她說著,在追命“啊”的一聲中,奪過他腰間佩劍,往自己腕上一劃,血沿劍身而下,流到地上脛骨之上。
“以此為誓,他日李懷素必定兌現今日承諾。”她道。
“這三名內侍,相信將軍有手不血刃的方法,讓他們住嘴。是時候出去善後了,你們走不走?”最後,她問眾人。
小周目光閃動,先過來勾住她肩,笑道:“走!隻是,此次我們毫無收獲出去你怕是慘了。”
追命和鐵手沒有說話,但緩緩跟上。接著是六扇門眾人。
“大人,今日之事,我們和其他院子一樣,什麼也沒發現。”
女捕朝她一揖,與青衣捕率眾拜別而去。
“無情,你不走嗎?”素珍回頭問。
無情站在院中,身形峻削。他凝著素珍看了好一會,末了,無奈一笑,走到小周身邊。小周卻冷笑一聲,走遠一些。
此時,背後卻緩緩傳來慕容景侯蒼老的聲音,“李提刑,請留步。”
素珍一凜,讓眾人先走。
“關於當年種種,玉妃與宮女是我所殺,後者埋骨於當年之地,你所說老夫不反對,唯獨二事。一、翻案當日老夫並無讓缻兒使走你,李兆廷是被他人擺布落入陷阱,是權派還是晉黨不得而知;二、後來老夫是殺了另外四名宮女,但並沒有動她家人,有人緊跟其後補了刀,激發更大矛盾。”
“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你父親是個人物,你也是。你既為大周政局考慮,老夫亦不假辭色。但若事情重來,老夫還是會這樣做。”
素珍心頭寒氣直冒,但到底並未回頭,這件案子到此已然結束。
到得原來聚處,她慢慢定住腳步,隻見宮妃、臣子從幾個門口陸續走進,人聲鼎沸。被擺布一道,又是刺客又是捕快,又是刀又是箭,沒整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人身安全不保卻是真,人人臉上憤怒,向連玉參本。
李兆廷朝她看過來,目光深邃,帶著考究。在他不遠之處的權非同盯著她的目光卻不怎麼友善,也不知哪裏又得罪了這人。
提刑府眾人在不遠的地方等著她。
她示意他們別動,自己朝負手站在正中位置的玄袍金冠男子走過去。
連欣一臉的好奇焦急,旁側慕容缻和阿蘿二人,目中帶著相差不遠的疑竇。
隻有他,目光如許,幽深而清冽,落在她發頂之上,喜怒不形於色。
“皇上,微臣有罪,此案……微臣無能為力,未能查到結果。”她低頭回稟,腦裏也沒有別的話,隻有小周那句“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