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無權無勢,命如螻蟻,死後如其他宮女一樣被草草埋於亂葬崗中,誰會管她?殺人者有的是時間起屍,隻要以內力將針逼出,便可做到沒有破綻。”
“這和食中投毒造成的內腑情狀並無不同。皇上被收養後,太後隨他所願,將屍體起出,縱使老提刑經驗老到,隻怕也難以檢出真正死因。”
眾人驚呆,慕容景侯聽到此處,卻哈哈一笑,擊起掌來,“頗妙。”
“不,一點也不妙,因為當晚有宮女看到了這一幕。”
“這又如何?隻要她不傻到聲張出來便不會遭殺手之禍。”鐵手幾乎立刻衝口而出。
“對,這我就不明了,”追命也緊接著說道:“這宮女看到了殺手,按說不會亂說,難道說殺手也看到了她,可這也不對,若殺手看到了她,當場也把她做了,怎會還讓她有命到明天?”
小周一向自詡詭計多端,此時也微微鎖住眉頭,“是,這不成立,要麼當場把那倒黴鬼殺了,要麼該不會出事才是。”
六扇門眾捕平日走南闖北,專責處理江湖奇案,聽到此處也是麵麵相覷,隻有慕容景侯和素珍兩人神色依舊平靜。
見慕容景侯挑眉盯量著自己,素珍深吸口氣,看向眾人,一字一字道:“不,有一個情況可以讓這所有的事都成立。”
“看。”她說到這裏,又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
眾人驚詫不已,注意看去,卻見那是一塊令牌。其上雕著繁複紋路,若是外行,卻不知上麵刻的是什麼。
“這不是提刑府的令牌,方便你到各地各衙辦案出示所用?”追命先叫出來。
他說著,卻仍是不解,無情微微擰眉,眸光突然一亮,低聲開口,“原來是這樣。”
眾人一訝,齊向他看去,無情看向素珍,緩緩說道:“殺手行凶當晚,不僅被人看到,而且,他遺落了一件東西,這東西隻怕就是慕容家的令牌,慕容將軍下達命令時所用。”
眾人都一時定住,沒想裏麵竟還大有乾坤。小周眸色瞬息萬變,邊思考邊踱步,口中已語發如珠,“而且,這令牌必定並非被那個看到殺人的宮女撿去,而是翌日被其他人拾到,皇室宮家令牌如此之多,又並非每每刻字,幾名普通宮女如何識得這是誰家令牌,一人撿著,隻覺有趣,難免向其他人獻寶,如此一來——”
她說到這裏暗暗心驚,一時竟停住,素珍卻鎮定如故,接過她的話,把話說下去,“如此一來,得知玉妃真正死因的宮女也看到了,這個宮女立時意識到什麼,知道這東西很大可能就是刺客所遺。”
“這姑娘當時必定嚇壞了。遺失了如此重要的東西,刺客能不回頭找?隻要一想,便會意識到自己也許是將東西遺落在這該死的宮女屋中。”
她眼光深邃,咋地上紅油傘被風吹動,眾人想起當日所見,仿佛在她低緩的聲音中全都回到了當年深宮那個屋子裏。
早已斑駁灰蟎的床榻、藍被、枕子、銅鏡、尚未來得及蓋上的胭脂、妝奩一一在眼前清晰起來。
“即便這些宮女本不知這東西是什麼,但若消息泄露出去,這可是不得了的事。先帝並不關心小玉的死活,但絕對是一個容不得任何人在自己眼皮子下耍手段的人。他寵愛靄妃,但仇靖一旦損害到他的利益,他也能毫不猶豫的處理掉。”
“刺客回去一報告主子,我不知道主子怎麼對待這個刺客,但可以肯定的是,主子決不會放過這些宮女,因為這落在屋中的令牌指不定已被人發現,誰發現了?多少人發現了?不知道,最好的辦法,是把她們全部殺掉。”
“另一邊,這個可憐的姑娘不得不把當晚所見都告訴了所有的……室友,這個節骨眼上,隻能大家商量該怎麼做了。”素珍緊緊看著慕容景侯,“不想坐以待斃,就隻能和這個人談判,可是,她們甚至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