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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出去後,李兆廷在屋中分執黑白兩子博弈。

須臾,屋中傳來輕響,他頭也未抬,隻淡淡開口,“還沒走?”

“沒有,隻是你近日布局我越發看不分明,有些好奇罷了。”

屋中,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名黑衣人,身段清瘦,聲音低沉淡薄。

“待到提子之時,自然分明。還是你如今便想知道?”他說到此,棋盤一隅白子包圍黑子之勢已成,他又放下一子,隨即將團團包圍在中間的數顆黑子全數取出,放到桌上。

他這才抬首,淡淡看向黑衣人。對方驀然輕笑,“時機既到一切分明,我有何可急,到時看與現在知並無區別。隻有一言,小心為上。成王敗寇,一線之差,卻是生死之別。”

李兆廷點頭,略一思索,道:“過來助我一臂之力有何不好,你單獨行動稍有差池,隻怕自身難保。”

“你我各自為政,就等同兩個機會。也免去一旦傾覆,覆巢之下再無完卵。”黑衣人淡淡說著,返身走出。

“你到底打算怎麼做?”

“和你一樣,到時你會知道。”

“此前你曾助我,若有需我相助之處,隻管開口。”

“自然。”

眼看他便要出門,李兆廷眸光微閃,忽地站起,“那兩人如今到底怎麼了?你便不打算出言提點她?”

“權非同不也提點過了,有用嗎?”

黑衣人快語一言,身影已是消失無蹤。李兆廷眉目削沉,回到座上。

不久,小四進來,倒是一臉歡喜,“公子,顧姑娘求見。”

“噢,她來了,請她過來。”

“是。”

小四很快將雙城帶過來,奉上茶,便識趣的退下去,爽利地帶上.門。

目光在行色匆匆的雙城身上逡巡而過,李兆廷微微笑道:“請坐。你在宮中出入不便,怎麼來了?”

雙城淡淡看著他,突然拿起茶盞往他身上一摔,“敬你。祝你早日娶得美嬌.娘。”

李兆廷低頭一掃自己身上的狼狽,竟並未著惱,甚至不急不緩地向她解說,“難道說消息傳到宮中出偏差了?雙城,我求親失敗了。”

“有誌者,事竟成。”

雙城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顧雙城,你不是對我毫無感覺嗎,怎麼,還是嫉.妒了?”

他在她背後說道。

雙城側身看去,目帶嘲諷,“可笑,我來是想跟你說一句,貪戀權貴,見異思遷,像你種男子,幸好我從未動心。還有,以後切莫再找我,我隻會覺得惡心。”

“噢,你真的確定?”李兆廷收住笑意,淡淡問道。

素珍寫完信後,獨自出了趟門,她要去的是……相府。

並非去找和她交情更“鐵”的權非同,而是是嚴韃的宅院。連玉要她三年後再辦馮家的案子,她也答應了!但父母兄長生前死後的事她迫切想知道,而且,她也想替連玉分擔,不想太依賴他,嚐試找出這揭發她身份的神秘人來——這人必和她父親有什麼淵源,不知她爹爹死前可曾透露過一些,她比嚴韃了解她爹,若能知道他臨終前的事,也許能摸索出些什麼來。案子可以到時再翻,這些卻是刻不容緩,是以,她來了。

被管家領進去的時候,她完全換了種心情,再無和方才跟連玉相處的一絲快樂,隻有沉重的疑竇,和更沉重的哀傷。

這次,嚴韃沒讓她等,很快出來相見。

“李提刑找老夫,可是有什麼事?”

對方老練的眸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吩咐管家看茶。

“懷素前來,確是有一事相求。”

“李提刑確定沒有找錯門?要說有事,找皇上豈非更好?”

這待遇和她剛進京時候的待遇是提升了,但嚴韃語氣中的諷刺,暗諷她和連玉的關係,卻比當時讓人難堪十倍。

若是往日,初生之犢不畏虎,素珍早便炸毛,但如今,即便有連玉作後盾,可這段時間以來,她早學會隱忍,她甚至沒有坐下,朝他深深一鞠,“嚴相麵前,懷素不敢輕打誑語。懷素前來,是望嚴相將馮家的事告知一二。懷素深知,嚴相位高權重,無需懷素效勞之處,但若他日有何事需人跑腿,隻要是國法以內,懷素必竭盡所能,即便肝腦塗地,也替嚴相辦到。”

嚴韃眯眸打量眼前這個目透睿氣、氣度沉穩的姑娘,不無震撼。這就是馮少卿的女兒。無怪初見便有股異於尋常女子的聰穎,隻是那時並不知她是女身,更不知她身世。而跟在連玉身邊一年,讓她越發知進退,懂為營。

要是一年前便知是他監刑之人,想來早已將他恨透吧!這底子本優,這種改變自然是好,同時,也讓她變得益發危險。一旦有異心,必是一場顛覆。

“老夫是監刑之人,親眼看著你父母死去,你不恨我?”

“懷素明白,非戰之罪。”

“你具體想知道什麼?”他似乎一怔,啖了口茶,輕聲問道。

素珍已預備好這位老相爺刁難,她也不打算用連玉去壓她,沒想到他隻給了她一下,便就此收住。她略略鬆了口氣。

帶著滿腹傷疼和疑竇,她問起他到日奉旨到馮家所見所聞,馮家最後一刻父母兄長的情景。

嫋嫋茶煙中,老相目光如潭,深不見底,向她講述起當日情形。

原來,當日嚴韃奉旨帶兵到淮縣執行,到得馮家,隻見馮少卿正十分恣意攜著夫人的手在自家私塾指揮著學生替他曬書曬字畫,各種幹活,學生們各種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