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載看似繁華,如今繁華耗盡,這就是她的結局。
我霍長安必護你一生無憂。想起當初承諾,幹涸的七竅,仿佛充盈了鮮血。
若是今日她一人,她必定當眾戳穿無瑕心事,終究不過曾同戀一人霍姓,一場青春荒唐。
如今既而無人可保她,母親卻需要她保護,她點點頭,道了聲“好。”
“煙兒,不要……”
五娘哭得肝腸寸斷,她不明白,怎麼突然就演變成這個局麵了,她哭著去求魏夫人,“夫人,妾身給你叩頭了,請你求求老爺,讓大小姐放過我可憐的女兒吧。”
魏夫人歎了口氣,眸中卻透出一絲譏誚,“五娘啊,若非我曾出口相求,你娘倆如今隻怕更糟百倍。”
“什麼……”五娘不明所以,無煙看著自己的母親,隻覺悲哀無比,有時,她真的好恨這個懦弱又糊塗的母親,可她終究是她母親,她恨她,又深深愛著她,她其實也充滿恐懼,但還是用平靜的麵容看過去,“娘,委曲求全有用嗎?從前我也和你一樣,可後來,我明白,沒有用。在這種宅子裏,隻有勝者才有話語權,隻有爭贏了才算解脫。若最終爭不過,我們能做的就是接受結局。”
魏成輝不阻止,其實就是默許了,她怎麼就不明白呢?
五娘拚命搖頭,嘶啞著聲音道:“煙兒,你求求老爺和大小姐,大公子,你勸勸老爺好嗎?”
無崖聞言一震,二娘死死拉住他,低著聲音咬牙切齒道:“你若是想死就替這妮子求情吧,惹怒了你爹和大夫人我娘倆都沒好果子吃。”
魏夫人目光微微掃過來,無崖猛一哆嗦,終於緊緊抿唇,歉疚地瞪著無煙。
無煙心中已是感.激,朝他輕輕點頭,無瑕抿嘴笑道:“無煙,小心拿好,莫要割傷才好。”
她說著將破碎那麵碗口轉向朝她。
無煙知道她想做什麼,她手腕此前被霍長安擊傷,一直對瓷瓦心存恐懼,並非怕疼,而是害怕這種折磨,但她袖袍一動,還是伸出手去。
“咦,魏太師家什麼時候窮到要用破碗盛飯了?”
隨著門外一聲佻然輕笑,無瑕手中瓷碗被一股勁風打到地上,地上骨碌碌轉著一錠銀子。
手腕痛極,竟似要斷了一般,無瑕大驚看去,卻見一個眉目桀驁的男人帶著兩名隨從從門口施施然走進,他微微偏頭,一雙銳利的眸子,似笑非笑,分明是在向她問話。
“霍侯……”她喃喃出聲,他神色如常,她卻猛地一顫,隻覺喉嚨發澀,說不出話來。
“大小姐方才不是還很威風嗎,這怎麼突然不說話了?”霍長安背手於後,似乎覺得她十分無趣,再也不看她,目光在魏成輝臉上逡巡而過,“魏太師,本侯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礙著你府中各位用膳了?”
魏成輝何等城府,臉上也毫無異色,淡淡開口:“府中出了些小事,教侯爺見笑了,參見侯爺。”
逍遙侯如今雖不掌兵權,但論血脈爵位,是皇室至親,魏成輝見到他,依例必須見禮,滿室仿佛突然陷入一片慘淡狼藉中去,眾人趕緊隨之見禮。
“噢,不必多禮,我霍長安一介粗人,也不通禮儀,咦,五夫人怎麼跪到地上去了,這一禮也未免太大了,霍某受不起。”
霍長安微微挑眉,走到五娘麵前,握住她雙臂,似乎要將她攙扶起來,她旁邊兩名仆婦隻覺一股巨力襲來,雙手虎口驟然一麻,下盤瞬時不穩,往後跌去,竟摔倒在地。
“沒用的東西,還不趕緊起來!”
魏成輝大喝一聲,兩名仆婦連忙起身,戰戰兢兢的看著霍長安。
霍長安卻是眯起雙眸,朝屋中眾人一一掃視而過。這人明明錦衣輕袍,並無一絲凜冽,但被他看到的人,無不心驚膽戰,據說,這人打仗的時候,曾活活將敵人撕成兩邊。
眾人心思各異,死死盯著這個不速之客。霍長安的目光最後卻落到了無煙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