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合該司嵐風倒黴,方走進來便遇到這茬兒,被一塊碎瓷擊個正著,額頭頓時血流,他看勢頭不對,自然不敢跟連玉討論因工受傷怎麼賠償,低頭一鞠,站到一旁看了看連捷。連捷搖搖頭,示意他先別說話。
和連玉共處以來,誰曾見連玉如此盛怒過,遂無人敢勸,悄悄打量連玉臉色,惟恐遺禍自身,有有心勸的,也決意省口氣,連玉臉上分明寫著“誰勸誰完蛋”。
李懷素解手回來,也該完蛋了。各人心思各異,卻又多少在揣測連玉的心思,他會怎麼處置這卑劣不堪的東西。
“皇上,恕雙城大膽說一句,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該……”
半晌,雙城輕輕上前一步,低語提醒。
連玉眸光沉沉,緊繃的額角稍稍施展開來,坐回椅上。
“嵐風你先說,情況如何?”
司嵐風眸中喜色見現,“稟報皇上,幸不辱命。”
除去連捷一眾,餘人都有些疑慮,齊看著司嵐風。連玉朝司嵐風點點頭,司嵐風轉身一笑,麵對著眾人解釋道:“死囚這邊幾乎都鬆了口,要求翻案。”
各人一聽,自是驚喜,連月當即問道:“皇上,這怎麼一回事,怎麼勸服那些人?”
“本來,怎麼都不肯合作,這次是司侍郎的功勞。”看得出,連玉對司嵐風的表現頗為滿意,眼中透出幾分讚賞,“嵐風,你給大夥說一說。”
眾人卻是越發好奇,須知各囚親眷很可能早被黃天霸幽禁,是以其後雖知天子翻案,也不敢多說什麼,隻仍俯首認罪,哪怕連玉答應營救,這般正麵勸誡隻怕根本無法打動這些早抱死心的人們……
司嵐風較往日,內斂許多,連忙道:“皇上過譽了。”
“嵐風此次,隻要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事先打聽死囚親眷特征,隨後找人偽裝了這些人,當然,以模糊不清的屍首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發現黃天霸‘欺騙’了自己,悲痛之下,除去何老漢女兒仍在其夫婿手上,其餘幾人紛紛要求翻案。”
眾人一聽,都尋思,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若連囚犯自己都不肯翻案,這重審還沒開始,沒就已輸一半!又聽得連玉吩咐連捷連琴:“你二人務必盯住權非同幾人,那邊還不知道我們兵行險著,絕不能讓他知道。這事非同小可,在場的人也務必暫且保密,否則,他們將消息告訴死囚,那就是大麻煩!”
“是。”連捷二人應下,連捷拍拍司嵐風肩膀,以示鼓勵。
嚴韃甚是焦急,看向連月,“不知公主殿下你們那邊調查情況如何?”
連月微微蹙住眉頭,“說來慚愧,第一個案子撲簌迷離,最是棘手,第二三個案子看似簡明一些,卻並不甚妙,真正的凶徒奸猾無比,不好對付。”
她說著瞧了瞧妙音,妙音走到連玉麵前,福了一福,將一日所見仔細描述了一遍,連玉以下,今日所有未曾到赴現場的人都臉有慮色。
連琴怒道:“豈有此理,這些歹人竟如此猖狂,比欣兒還可惡幾分。依我看,明麵兒處置不了,我們悄悄去將人宰了!”
連欣狠狠看他一眼,連捷斥道:“宰了他們,入不了黃天霸的罪,這人還是能逍遙法外,再說,這幾個人也不是說宰就宰,必須以律法懲治。”
嚴韃皺眉看向連玉,“皇上,為今之計,你說應當如何?太後的催歸的信函此前已到過一次,少不免這二封急件又到……”
眾人聞言,不覺焦急,連玉怕是要回京了!
連玉卻擺擺手,止住嚴韃,又讓妙音將情況複述一遍,無煙和雙城間或有所補遺,連玉問得很細,包括成祈祝店子運營、何傑神態、祭祀,古德家妻妾爭風吃醋的旁枝末節都問了。末了,他思慮片刻,方才開口道:“這幾件案子都不好處置,事到如今,朕決定分流。”
“長公主,還有各位姑娘,考慮一下你們當前各自掌握的情況,每人選取一個案子,而後全力負責偵察該案,屆時將證據、認為最有效的審訊破案之法告訴嚴相,由嚴相作為主審,高侍郎作輔,朕將與霍侯、權非同親自旁聽,七日後,開堂三案重審,公布於眾。”
“無論審訊結果如何,審訊過後,朕將立即啟程回京。若此次無法翻案,朕隻能再派州官前來處理,但屆時必定困難更甚,所以,朕對各位寄望甚重,也盼各位依照自己所能慎重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