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蕊是由兩個身材粗壯的仆.婦帶進來的。
她上身著翠色紫花小襖,下身是同色暗紋褶裙,發鬢梳起,插簪挽翠作婦人打扮,杏眼黛眉鵝蛋臉,腰肢纖細、膚色嫩白得像能掐出水來,看去竟不似農家女,可又因長年操持農活比一般閨閣小姐來得健康,兩頰不必點脂已色澤如霞,活脫脫就一美人胚子,又正值十六七歲如花年華,怎能不讓人癡迷?
隻是,這少女美則美矣,一進來卻手舞足蹈,時而帶著仇恨的目光瞪著古德吼叫,時而搖晃著自己的頭發哭叫。
她已經瘋了。
若非兩個仆婦緊緊按住她肩手,誰都不知道她會做出些什麼瘋.狂舉動來。
“是你殺了何舒,你冤枉我爹爹,你冤枉了我爹爹。”
“爹爹,接我回去,那天你說過,會帶我回去的……”
她兩眼紅腫憔悴,嘴裏翻來覆去都是這兩句話。
眾人都一時看呆,倒是古德神色無比輕描淡寫,“各位有什麼要問的,即管問去。”
怪不得古德願意讓芳蕊出來見客,先不說芳蕊是親眼所見還是臆測古德殺人,即便真是前者,也已不能作供了。
本來,芳蕊是何老漢的女兒,身份尷尬,證詞就未必能夠上堂,如今還瘋了,一個瘋子的話又怎能作為呈堂證據?
無煙和妙音眼中透出幾分同情。
“古老板,叨擾了。”
見再也沒有線索,連月是索性起身告辭。
古德一笑,“送各位。”
連月冷冷拒絕:“不必了。”
一直沒說話的素珍突然出言道:“古老板,你不需要一個瘋婆子作你的妻妾,不如讓她回到故居去吧。”
古德一把攫住芳蕊下巴,“拋棄妻子,我古某人可做不來這樣的事,她雖是瘋了,我們這些天倒也琴瑟和鳴,我還指望著她幫我生個白胖娃娃兒呢。”
他眼中閃動著獸般欲.光,連欣幾乎要衝上前去揍人,可惜被無情伸手勾住後勁衣領,動彈不得。
出了大廳,破天荒,妙音對素珍說上話,“若在大魏,我早就上去教訓她一頓。”
素珍微微笑了笑:“你該去打他一頓,沒人有意見。”
霍長安攤攤手,“要不我們組隊去?”
小周:“算我一個。”
“我也去,”連欣恨恨道:“這人竟敢比我還囂張。”
眾人都笑了,稍稍解了氣,隻是這古德目前還真碰不得。古德藐視律法,他們卻不能。
“大姐,你說老爺把個傻子放在家裏是什麼意思?老爺生意做得大,這來往的同行可多了去,這些人又是好個嘴碎的,倒不怕傳出去讓人看著笑話?”
這時突有聲音從前麵花圃傳來,聲音嬌.媚,略帶些怨艾。
隻聽得她又道:“大姐呀,我是人微言輕,想勸著點都不行,你卻不同——”
“噢,人微言情,三妹,怕是有人想讓大姐做這個醜人,自己卻享漁人之利罷?”女人的話很快被一道尖銳的笑聲打斷。
“二姐,你別血口噴人!”
“可不是,老爺也就貪圖那點新鮮感,野花是帶勁兒,可紮手,小.chang.婦大婚那天,老爺本來興致頗高,親自接的花轎,攙扶著拜的堂,可那賤,婢一直哭哭啼啼,老爺回去休息,後來出來敬酒,午間休憩喜服脫了就脫了,也懶得再穿,套件平日的袍子就出來,這恩愛看去就不長久,膩了就淡了,這原因就像他為何要娶完一個又一個。”
妙音瞬間笑了,“這位夫人倒是看得透徹。”
“好了,有人呢,都別說了!”一把頗具威嚴的女聲將眾人話匣打住。
幾個女人在丫鬟簇擁著迅速走了出來,胭脂水粉,都是美貌女人,或嫵.媚或嬌豔,其中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蹙著眉頭看過來,神色甚厲,管家送客陪在一邊,臉色正有些難看,見狀兩廂做了介紹,不消說,自是古德幾名妻妾了。
幾個婦.人十分忌憚,雖說也不是什麼秘密,但家長裏短自然不想讓人聽到,見過禮,大夫人就吩咐管家好生相送。
眾人對這些妻妾爭風自然沒什麼興趣,淡淡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