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一案如入迷局,匍匐難前,眾人一合計,決定先對第二三件案子做了查證再說,而這兩件案子和圈地案一樣,死囚家屬被挾,不見蹤影,隻能先從原告身上搜證。
眾人的到來,立刻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一名掌櫃停下手上的活,親自過來接待,他眼中劃過一絲什麼,嘴上卻十分殷勤,“諸位是過來抓藥還是過來診症?”
雙城表明了來意,末了道:“聽說你家老東家過世後,店子便由少東打理,不知少東現下可在,若就在此間,煩勞掌櫃的請他出來,或將我等引進去,否則,我們一個個的站在這大門口難免擾誤了你們生意。”
掌櫃眸光又是一動,道:“我家少東就在裏間,小的進去報一聲,各位大人請稍候。”
“請。”
妙音做了個手勢,那掌櫃進了其中一間廂房,未幾撩帳出來,後麵跟了個三十出頭的青年,介紹說,少東姓成,字祈祝。此人白淨無須,薄唇利目,一看便知是個厲害角色。
寒暄過後,成祈祝道:“各位大人請勿見怪。本想請各位進去,無奈裏間窄小無法待客,這堂上又有病人,也不好意思就此讓人散去,就在這裏說如何?我家店子自先父開業以來,曆經三十年,真貨好藥,童叟無欺,倒不必忌諱,即便讓街坊聽到也不怕。”
一番話幹淨利落,不好對付。
“難得成少東如此坦蕩,不介意我們查查這百子櫃,也好還你家鋪子一個清白,否則,人雲亦雲,以訛傳訛就不好了。”連月微微笑問。
“敢情是好,諸位請便。”成祈祝也是一笑,立刻便讓出一條道來,“鄙人讓夥計每種藥都抓上一些,讓各位大人拿回去查證?”
無煙婉拒,“少東店子生意好,眼看夥計們都忙不過來,就不必麻煩少東了,我們自己有帶人過來。”
她說罷,一行人中立有幾名中年男子出列。出門的時候,素珍便留意到這幾個陌生人,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些必定是從其他藥鋪請來的行家了。
夥計們依照成祈祝所言,將百子櫃一格一格開過去,店中那股子藥味頓時越發濃鬱起來。
這邊,妙音開始詢問當日情況,“據關何氏說,她媳婦產後氣虛血弱,便雇了個郎中來看,郎中診症後開了個藥方,方子有當歸、熟地、何首烏、黃芪等多味藥材,人參太補,產後本不該多服,但考慮到其媳氣虛,還是加了劑人參進去。不料這關何氏媳婦服藥後竟離奇暴斃,後來一查,方才發現人這參竟非人參,而是和人參十分相像的商陸。這商陸藥性毒辣,一旦劑量過重,對孕婦產婦來說就是個催命劑。當然,這商陸的價格要比人參便宜多了。”
成祈祝本靜靜聽著,至此神色一變,揚手一指百子櫃,冷冷笑道:“各位說家父一事仍需調查,成某好心合作,冒著被質疑的難堪開櫃任檢,不想反落得一個賣假藥的下場。人參價貴,那老婦買的不多,貪便宜從別處又進了些貨,哪知後買的竟是商陸,先前黃大人便已查明,是那婦人錯買假貨,心腸歹毒,竟想嫁禍於我父,索取賠償,那老婦害我父親性命,你們遲遲不判,反在此無理取鬧,難不成真如外間所傳,朝廷兩黨相爭,便拿我們百姓來開刀?黃大人判了無罪,得權相支持,皇上就要辦我們?”
他一臉悲憤,竟掄拳便捶到牆上,五指頓時鮮血淋漓,屋內候診的百姓見狀,義憤填膺,紛紛叫道:“別冤枉了好人!”
成祈祝見狀更是苦笑道:“各位,今日鄙店先不做生意了,診金藥費也一律免了,這事隻怕有得拖,小店連同幾家分號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做下去……”
這一來群情更為激動,裏外都被百姓圍攏起來,屋內幾名夥計更衝了出來,厲聲喊道:“查,有什麼可查?趕緊判案才是,官府就能隨便欺負人?”
眾人心下叫糟,這成少東果然不簡單,前麵妙音被推搡到一個踉蹌,素珍正走近前看,被人一推往後跌去,幸好,腰身幾乎立下被人輕輕環住,隻是,冷血等人都在她旁邊,這後麵的是……她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