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說得到所有人的認同,連欣雖然平日熊慣了,對惡人的心理卻頗有研究,連她也點了點頭。這雖看似淺顯,亦不能作為證據,但卻是道理。
然而,當他們抵達目的地,卻發現這四戶已人去屋空,竟無一個家眷留下。
這家中人被判了斬首之刑,尚未行刑,四家的大人、小孩便已銷聲匿跡,到時既不送行,也不拜祭,這豈非太不近人情?
屋中都已落了少量灰塵,一問四下鄉鄰,一個老太婆癟著沒牙的嘴,有些畏懼地看著眾人和隨身的官兵,歎著氣低聲道:“早就走了,說是怕豪紳計較,日後為難,這人也判了大刑,救不回嘍,不走還等什麼?”
又問了幾人,漢子、老頭、婦人、小孩都問了,都是同樣說法。幾家人離去前都和鄉鄰打過招呼,似是在一個深夜裏攜家帶口,一起倉皇地離去了。
這聽上去倒並不無道理,眾人心中凝重,又問鄉鄰可知這四戶人都躲到哪裏去了。
一個漢子苦笑道:“這說明是逃命,人家哪能跟我們說?”
幾家戶主到底有無聯手殺人?家眷離奇失蹤,她們本想在其口中問出些什麼線索來,如今卻是枉費心機了。
妙音是個仔細人,連玉撥給她們用的衙役裏有丹青手,遂讓那小吏向村民問了各家家眷的模樣,繪畫下來,貼到各地懸賞尋人。
然這些人離開已有些時日,如此,不啻於.大海撈針,結果並不樂觀。
眾人見此處線索已斷,又到廖善人處去,希望有新發現。
到得廖府,管家聞訊來迎,態度殷勤,說老爺正親自在裏間打點茶水,以招待各位貴客。
穿過庭院的時候,迎麵走來數名小廝、婢女,低聲嘀咕著什麼,似是在抱怨東家兩月工錢未結,此前工錢又少發了。
管家臉色一變,立下斥道:“去、去,向來是本月錢糧下月結算,哪裏來的這麼多廢話?還不幹活去!”
奴仆自不敢多辯駁,很快便散去。
廖善人是名年過半百的男子,眼尾微斜,目透精光,雖有意收斂,但一看便知是精明狡狠之人。他對眾人卻顯得敬畏,立刻將案發當日細節一一道來。
原來,這四戶本已答應賣屋,後來仔細一想,仗著自家位置有利,方才出爾反爾。賬房先生胡謂奉廖善人之命,攜款過去密談,給每戶多加十兩,統共帶了二百四十兩紋銀。
若被其他村人知悉,必定不肯,是以,胡謂喬裝一番,悄然前往。
因路上胡謂非常小心,並未被村民碰見,這也給了那四戶戶主可乘之機。他們先將人殺掉,取了錢財,再做出胡謂攜款私逃的痕跡。
胡謂父母早喪,上麵隻有個姐姐,早年已遠嫁,他尚未娶親,無家室之累,逃走起來相當方便。小夥子雖說平日和善,但終究身帶巨款,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卷款潛逃合情合理。
那廖善人說罷,又賠著笑臉道:“銀兩小人不缺,區區幾十兩還加得起,隻望一切順利,盡快動工,哪想卻出了這檔子事。如今,所有活兒不得不暫且撂下,反倒損失慘重。這幾名刁民著實可惡,謀財害命,幾位貴人一定要替廖某討個公道呀。最要緊的是,那胡謂死得冤枉,這事本不該由他來談,但小的看他早些年曾在那村子住過,和這些人相識,便讓他去辦了。”
連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有冤,我等自會還你公道。”
“是、是,謝謝長公主。”
廖善人正諂媚笑著,不妨那雙城突然問了句:“敢問善人,你可還有其他修建之地需用到他人?”
廖善人眸光一變,顯見有些不願回答這問題,但隨即還是說了,“小人欲於岷州以西入郡處,修些客棧和酒肆。”
妙音若有所思,笑吟吟地道:“這怕是又要圈用不少鄰近農戶之地吧?廖善人又得花上好些錢財了。”
“要得、要得,總要合理補償才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男人低頭彎腰,連連說了幾聲“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