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青梅易逝,青杏難摘(二)(2 / 3)

無情恨不得掙紮起來,將這貨敲暈,他正想讓這人閉嘴,卻被一把推開。他心下冷笑:這一把還是賭輸了嗎?

他臉上、眼上都是被毛、餘二人狠踹出來的傷,血漬凝在睫上,眼睛一動就痛,強忍著腹部仿似被攪爛的痛楚,他將兩眼打開一點。

昏暗的光線中,隻見小周站了起來,緩緩將外袍脫掉,放到一旁。

他似乎皺眉看著他,末了,從自己單衣上撕下一大塊布料,又將那衣料撕成三份,兩份胡亂塞到自己衣領襟口裏,罵罵咧咧地探手從自己單衣裏麵扯出一卷什麼,放到第三份衣料上,仔細包了,又慢吞吞地卷起衣袖。

無情這才發現,這人長得實在羸弱,兩隻胳膊瘦小,整個一白麵書生。

他似乎想去取水,可隔著鐵柵,水端不進來。隻見他跪到地上,將襟口處一截布掏出來,探手出去,將布蘸濕一擰,仔細擦洗起自己的雙手來。

無情心想:這貨不是還想洗個澡吧?

小周擦完手,將那濕布扔到一旁,複又將牢門外那堆東西全部搬進來。

接著,他竟伸手往他胸口摸來!

那隻冰冷的手在他懷裏摸了好一下子,又在他肌肉上戳了幾戳,掏出些東西。

無情一口牙幾乎咬碎,小周卻猶自笑得淫賤,道:“你小子長得還蠻結實的嘛。”

無情噴出一口血,這回是真被氣著了。

小周哪管他,嘴裏哼著小曲兒,將衣領上的另一塊布也取出來,蘸水擰幹。

無情隻覺傷處猝然一痛,他大叫一聲,目光一厲,卻又隨即頓住——方才那疼痛是小周將布覆到他傷口上所致,此時,他正替他輕輕洗擦著傷口上的皮肉。

他想幫他治傷?!

無情臉上的線條如刀削般鋒銳,眸光劃過一絲複雜。

那傷口四周的腐肉黑紅糜爛,深處已見髒腑。

“好惡心……”小周邊洗邊號。洗畢,一塊白布已變紅,小周厭惡地將那血布扔得老遠,將他扶起,倚到自己身上,又將他的外袍和單衣都剝了,隨即直瞪著他肌肉矯健、麥色結實卻疤痕滿布的胸膛。

雖同身為雄性動物,無情還是被那猥瑣的目光看得差點沒再吐血。

小周看他狠狠看了自己一眼,方才撇開目光,在地上翻起來,從中拈出個火折子。

光亮瞬間燃起,濕冷的牢房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無情心想:原來,他方才在他懷裏掏的是這個。

小周擺出一副“你誤會爺了吧”的欠扁表情,又探身一摸,將方才那包被他包得嚴嚴實實的醫具打開,將針兩指一夾,便湊到火折子上煨。

無情看他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道:“原來你會醫道。”

小周卻搖頭,“我當然不會,反正你不治非死不可,怎麼也要賭一把吧,死馬當活馬醫。”

無情嘴角一抽,眼看小周在他的創口上撒上金瘡藥,又猙獰地舉著針線,左撥右弄,怎麼都穿不上線,倒把自己的指頭狠狠戳了幾下,看著實在瘮人。他是吃得苦的人,也不禁冒出一個念頭:要不要先暈一會?

針頭在他腹上來回穿刺,小周的頭發也不時在他臉上掃過,隻是,疼痛比他想象得卻要輕多了。他心念一動:原來,這貨真的會醫術,而且,非常了得……

恍惚之間,天窗迷蒙的光暈仿佛將他的思緒拉到那個深夜——

那一晚,那雙柔軟馨香的手在他臉上、身上輕柔地動作,明明輕柔,帶來的疼痛卻如撕心裂骨般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