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聽著卻心驚,“若孟樵暗中快馬告知黃天霸……”
“他助黃天霸謀逆是大功,救我連玉也是大功。這兩件大功,一件要與黃天霸平分功勞;一件大功獨攬,你說他會怎麼選?”
“可他們是朋友……”
“自古文人相輕,你不犯人,人未必不犯你,官場更是如此。你再想一想,那黃天霸交的會是什麼樣的朋友?隻怕正應了那句:物以類聚。”
素珍一瞬心領神會,大為欣喜,略一思索,卻還是道:“可萬一,這孟知府果真助黃天霸……”
“當然會有這個萬一,”連玉一手撐在木板上,微微咬牙,沉重的身軀躺平,“所以同時告訴霍長安,讓他派出三人兵分三路,輕裝夜去景縣。”
“景縣?這又是什麼地方?”素珍想到他身邊去,但卻怯於他淩厲的眼神。
隻聽得他道:“景縣縣官姓胡,這人沒什麼可說的。但景縣以北卻是我大周一個軍事要地,有精兵把守,讓霍長安的人告訴胡縣令,通知那邊的總兵率軍到寧州。”
“為何要派人輕裝過去?我們直接過去豈非更好?”素珍不解地問著,卻猛然想到什麼,“是了,黃天霸一定猜我們取道景縣,派人沿途追截。霍侯的人是從戰場帶過來的,三騎輕兵分散行動,黃天霸的人根本認不出來,即便其中有人出了差錯,兵分三路,一定有人能到達景縣報信。屆時,若孟知府有任何異動,也有總兵過來救駕。”
她心情振奮,卻見連玉單衣濕透,臉色已褪回先前的蒼白,一雙眼睛卻沉靜含輝。他淡淡看著她,末了,道:“告訴他們,是你向朕進言,朕覺得甚好,準了。”
素珍心頭一跳,看著他,怔怔道:“為什麼說是我進言……”
“不為什麼。你下去吧,我不想再和你多說什麼,我煩了。夏小姐,如果你果真姓夏的話……你我之間,就這樣吧,日後,隻是君臣。”
素珍喉間一澀,心想:這樣也好,反正,她和連玉之間本來就不可能。
也許,一開始,根本就是他玩遍後宮後突發奇想,想弄點其他人來玩玩。而她和他在一起,也隻是為了翻案。
這時,連玉喚玄武進來,吩咐道:“你帶李提刑過去。你不必管李提刑說什麼,隻需告訴他們,朕同意了。另外,去到那邊,讓連捷和那裏的孟知府斡旋,連捷知道怎麼做,並令嚴相和司嵐風在一旁幫忙。”
“是。”玄武瞥了瞥素珍,露在口罩上方的眼睛露出幾分納悶,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應了。
素珍知道自己已無用處,想起山中歲月,知連玉言出必行,再也不會和她說什麼了,而她,也沒什麼可求他的。
她默默地下了馬車,精神一時有些恍惚,剛要立刻離開,便聽得玄武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主子可還有其他吩咐?”
連玉似乎沉默了一會,方道:“讓白虎替李懷素接好斷骨,她那臭脾氣,大概不會去找白虎。”
“不必白虎,脫臼接骨這些屬下在行。”
“朕說,讓白虎去!”連玉的聲音驀然一沉。
素珍下意識地看了在車外和青龍並肩站在一起的白虎一眼,心裏發堵,連玉不是不知道,白虎一切以他這主子為中心,是不怎麼待見她的,這不存心難為她嗎?讓白虎替她治,一定會公報私仇,還不趁機整她!死連玉!肚量狹窄!烏龜王八蛋!
青龍和白虎自也聽到連玉的話了,看著她的眼神卻很奇怪。
後來,玄武出來,讓白虎替她治手,白虎的動作出乎意料的溫柔。
隨後,玄武帶著她回到了霍長安那邊。
連捷、嚴韃和司嵐風都頗為清楚這一帶的地理位置、官員情況。但眾人合計的結果,卻有多種。每條道都有人選,理由倒也充分,一時頗有些僵持不下,及至玄武領素珍到,素珍振振精神,將連玉交代的話略一組織,說了出來。
眾人怔愣了半晌,她的話倒似一顆小石投入湖心,卷起漣漪,雖不大,但到底讓人忍不住覺得精神一振。
隻是很快,連捷盯著素珍說道:“計策好是好,但不行,是你提出的就不行。抱歉了,李提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