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朝義既已對連玉投誠,自也是不宜停留的,看了李兆廷一眼,隱有戒備之意,便隨嚴韃離開了。
那黃天霸卻是個進退得宜之人,想這權非同三人也是有話要說的,微微一笑,親自送嚴、高二人出去。
李兆廷這才微微擰眉對雙城道:“你怎麼過來了?這無疑拂了皇上的意,方才更不該對嚴韃出言相激。”
雙城輕聲道:“那裏太無趣,不久以後又要回宮……”
李兆廷歎了口氣,本來對著她便無法發作,聽她語氣落寞,責備的話更是說不出來。
權非同抿了口茶,悠悠道:“你也莫要再責怪雙城了,她亦是思念你來著。罷,我便不多待了,你們且在這府中好好逛一逛,說些體己話吧,這裏亭台院閣建造得倒還不錯。我既是來此‘遊玩’,並無公事在身,便下榻在黃大人府中吧,省得看著嚴老頭心煩。
“兆廷,你和雙城先聚吧,過後便問這府中下人,讓其將你帶到我所宿的屋院。雙城斟酌斟酌要不要隨我在此處住下,兆廷有命在身,雖說務必宿於驛館,過來此處卻是方便。”
他目泛促狹,交代完畢,徑自出了門。
雙城自是明白,二人稍後有密事商議,她雖心係連玉,對權非同和李兆廷卻有同門之誼,非到必要時,不屑刺探二人機密告於連玉,便彎腰拜謝。
李兆廷微微一笑,伸手去牽雙城的手,“到花園走走如何?”
雙城一怔,側身避開。
李兆廷微微握緊垂到衣側的手,仍是淡淡笑著,緩緩先出了門。
兩人走到花圃深處,饒是雙城為人膽大鎮靜,想起方才的尷尬,終是不安,說了沒幾句話,她便佯作笑道:“雖想和師兄聊天解乏,但師兄公務在身,不必相陪雙城了,快到權師哥那邊去吧。他此行哪裏是遊玩,分明是來助你。”
李兆廷本唇角泛笑地聽她說話,“師兄”二字卻委實讓他心下一沉,他雖為人極是隱忍,模樣更是芝蘭如玉,讓人如沐春風,卻總歸是表象。他眸光一深,已驀地擒住她的手腕。
雙城一驚,卻聽得他微微沉聲道:“雙城,我願意等你,一是我現在給不起你什麼,二是我知道你心裏有人,但也請莫要把李兆廷當傻子。你根本便不想與我多待,你會來此,倒真為宮中無聊解乏而來?不。我雖不知為何連玉明明心儀於你,卻將你獨安置於京郊,但你來此,分明便是想將他惹怒。”
雙城臉色不由得一白,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大儒聽雨對這青年極為讚譽,她早知這人並不比權非同遜色,她對他也大為欣賞,若非早對連玉傾心,真個無法舍了他,隻是,不曾想溫文爾雅的他竟銳利如斯。她往後一退,“雙城有些累,先下去了,回頭與師兄再聚。”
她有些慌張地快步走著,手臂陡然微微一疼,已被一股猛力拽進他懷中。
她一驚,轉身,恰對上李兆廷深邃炙熱的眉眼。
他深深地盯著她,突然便俯身往她唇上吻去……
雙城心魂大亂,顫聲道:“兆廷……不要……”
李兆廷這時卻緩緩放開她,淡淡道:“雙城,你倒終於肯喚我名字了嗎?”
雙城不由得苦笑,微微一震之下,咬住了唇瓣。
遠方小徑上,淡淡看著二人的男子扯扯嘴角。
有人從他背後走過來,笑道:“怎麼,素來如仙人般不戀凡情的大哥也動兒女凡心了?”
被喚作“大哥”的正是方才離去的權非同,而如此喚他的人也隻有京中那位鼎鼎有名的大將軍——晁晃了。
這男子竟也秘密到了此地。
權非同眼中滑過一絲笑意,“這世間能讓我動心的女子可還沒出生呢。”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腦中倒是隱隱劃過一張笑嘻嘻的臉龐。
他隨手拍拍他那義弟的肩膀,語氣仍如一貫的慵懶,“晁晃呀,你說這張網最後會網住些什麼?”
晁晃眼中滲出一絲看戲的狂熱,緩緩笑答:“必定是些好魚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