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聽到動亂,都紛紛回頭。
監工立下斥道:“湊什麼熱鬧?還不趕快幹活!”
一名監工冷冷地掃了少年一眼,嗤道:“他們說得對,你又不是姑娘,他們碰你做什麼?”
少年臉上漲紅,他對這種詭譎似乎不是很懂。窮村子裏頭,未討媳婦的男人大有人在,在此幹燥、苦悶、暴曬的環境下工作,自有些強烈需求。除了監工以外,這裏都是村子裏的男人,雖有些婆娘,但都是村中人的媳婦或是閨女,自是不好動手。這少年雖說樣子不怎麼樣,又是個男孩兒,卻年歲尚小、眉眼靈動、肌膚水嫩,方才看他微微噘嘴,這兩名漢子便生了歪念。
村人中,男人自是大笑不管;有婦人、婆子看著不忍,卻又不敢多管閑事。畢竟,方才動手的那兩人是村中流痞,並非什麼善類。
少年看監工態度惡劣,更是大怒,道:“叫你們二老板過來。”
幾名監工齊聲哄笑,其中一人蔑笑道:“你憑什麼見我們二老板?”
他們知那二老板甚是喜歡這少年,說這少年甚是懂玉,答應他幫襯完後將一塊上好玉石給他,心中自是嫉妒,便是他們平日也隻是拿些銀錢。俗話說得好,這金銀有價玉可是無價,一塊玉石往往可抵得上許多金銀。是以,他們此時自是不幫他。
少年一握拳,“好,你們既然不請他過來,我去找他。”
監工們立時笑了。少年一怔。
這時,倒真有人從一個大窯洞走出來,沉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這裏人人都要幹活,不用幹活的也隻有老板了。
少年一喜,正想說話,卻倏然愣住。這老板怎麼變了模樣?
卻原來,前麵這個眼泛精光、頜下長山羊須的,正是那二老板的兄長、當初要開礦的玉石商人。這二老板有事回了家,這做兄長的便親自過來坐鎮。
這玉石商可不比其弟厚道,聽手下說起弟弟之舉,並不讚同,隻是這少年能幹活,方一直沒有和他翻臉。他看這些礦工、野漢人多勢眾,能幹力氣活,此時自是袒護他們,更想借此賴了那玉石,遂冷笑道:“你若再無端生事,便領了工錢給我滾。”
少年雙拳緊握,深深吸了口氣,道:“好,你將石料給我,我走。我沒做夠工時,也不要大的,就要一塊小的。”
那玉商眼梢一橫。
幾名監工會意,相視一笑,又朝少年背臀摸去。
少年雖機敏,到底處於眼前皆是敵人的處境下,見幾隻毛茸茸的手朝他伸來、男人目光猥瑣,駭得大叫一聲,連連後退,卻瞬間又被方才的幾名采礦工圍住。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惶恐,像隻被人宰割的小動物。
連玉本是要離開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怎麼都拔不開。他在宮中長大,宮廷多穢亂,這些並不陌生,看到這裏,胸口卻悶得難受。他彎腰拾起數顆石子,雙指一扣,石子急勁射出。
幾人痛叫,捂住手臂,驚疑地向四周尋索。
那邊,連玉已大步走過去,將少年攬到自己身邊。
少年看著他,眼裏還噙著淚花兒,卻又笑又叫地拉著他的手臂。
那雙惶恐的眼睛讓連玉覺得心情很不好,也不知哪裏來的怒氣,心口狠狠一抽。他抱著他一轉身,手起的一瞬,將方才碰過他的那兩名漢子的右手折斷了。
兩人驚痛之下,都嚇得愣住了。
場麵一下亂了。
玉商一看,這還得了?也顧不得這人的麻風病會傳染,看他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清瘦少年,立下讓眾監工和其他礦工一起過去教訓他。
連玉嘴邊勾了絲笑意,憑這些人就想動他?他的武藝乃是由護國將軍慕容景侯親手所授,可上陣殺敵、以一敵百。
少年卻不知他武功高強,一驚,拉住他的手,“石頭,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連玉拍拍他的頭,抱起他,將他送到窯洞頂上,方旋身下來,安心對付眼前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