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春風十裏,不如你(三)(1 / 2)

卻已被他臂膀有力一舒,放回床上。他將錦被拉過蓋住她下半身,走了開去。

透過半垂的紗帳,她看到他走到桌邊拿了什麼東西,又踱了回來。

當他再在床沿坐下時,手上多了個托盤,盤上紗布、鑷子、藥瓶……一應俱全。

她惶恐地再對上他的眉眼。他眼中那股讓人望而生畏的陰沉已然不見,眼角甚至皺起絲紋理,似乎是在笑,但眼裏沒有一絲溫度。

這隻比方才更讓她心驚。

若說,方才他曾清楚告訴她,他可能會殺了她,此刻,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爹爹說過,最可怕不是你知道一個人有多壞,正設法置你於死地,而是你壓根不知你身邊誰是想要你的命的人。他,會嗎?

她手中沒有任何可和他談判的籌碼,案子水落石出前,更不可能告訴他她就是馮家遺孤。若抄斬馮家的聖旨確是他所頒,她的下場隻有死。興許他念在曾經也有過一絲欣賞,賞她個全屍,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冷血怎麼辦?甚至無情等人隻怕被無辜牽連。

她想保存自己的性命,本能的,撒了個彌天大謊來騙他,為今她唯一能倚仗的隻有他的喜歡。

可他卻看穿了,甚至厭惡她的拙劣,再不想奉陪,直接便戳穿了她。

此時,他雙唇冷峻地抿成一條線,手一探,他將托盤放到她膝上被上,手微一用力,已將她單衣微微拉開。

素珍雙手死死勾住兩側床單,心跳得像要破腔而出,臉上熱得如要滴出血來。

連玉眼尾斜斜掠過她雙手,嗤笑道:“你既喜歡我,我是個正常男子,我們早晚……這算得什麼?”

素珍又驚又窘。

連玉卻在她的瞪視下,更坐上前一些,將她的手微微抬高,將半敞的單衣整件褪去。

素珍咬緊了唇,身上微涼,自己整個上身都在他眼中了。

她明白他要做什麼……

肚兜早在此前治傷時已被摘下,將胸部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帛亦早已被換上層層裹傷布紗。她低頭,死死看著他潔白的手指在她胸間翻動。他指尖不時碰到她的肌膚,她身子亦隨之不斷顫抖。

終於,當那鮮血半染的布條跌到棉被上,她雪白的胸脯上那道猙獰的傷口都再無遮掩地全部呈現在他眼前,他呼吸一緊時,饒是她已決定屈意求全,滾燙的淚水還是無聲無息滴到那隻突然攏握在她胸上的手。

那隻手一顫,如遭火灼,倏地縮回。

“喜歡一個人,卻又這般厭惡,亦是難為了。”

連玉嘴角一挑,盯著她冷冷一笑,拂袖掀帳而出,重重摔上門。

他不是要侮辱她嗎?為什麼最後卻罷了手……

素珍看著門口,怔愣了好一會兒,隨之自己動手處理傷口。她頗會些醫術藥理,自己往傷處倒了些藥粉,又拿了紗布自己裹起傷來,手腳也是熟練。然這一折騰,終是牽動了傷勢,忍不住低低疼呼了一聲。

狼狽當口,有人推門而進,卻是白虎。

她一怔,“虎兒……”

一身颯爽的白虎淡淡看她一眼,飛快地拿過她身上七零八落的紗布,利索地纏好打上結子,方道:“藥還在熬,一會好了奴才拿來給大人,奴才先出去,就守在外麵。主子吩咐了,你有事隨時可喚奴才。”

一聲“大人”,顯然帶著諷刺。

素珍自嘲一笑,仍是感激地說了聲:“虎兒,謝謝你。”

白虎冷漠道:“虎兒乃我家主子所喚,大人還是喚奴才白虎吧。”

素珍明白,白虎奉命一直守在外麵,她和連玉方才的話,她可能都聽到了。

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包藏禍心,何況白虎?

她微微歎了口氣。

白虎對她敵意甚深,收拾好床上藥具,幾乎立刻出了門去。

素珍半躺在床上,苦笑連連。

莊周夢蝶,都說人生如夢,若這是一場夢,該多好。

她和連玉是仇人,他卻說喜歡她,如今,她更是好笑地說也喜歡他。若一切可以從頭,她倒寧願死在馮家。像她這種人來談報仇,倒真是好笑了,劫法場,審奉機,鬥權相,甚至對連玉儼有敬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