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煙淡淡笑著,一語不發,扶過顧雙城,微微蹣跚行離。
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她早已明了。
走到幽靜處,雙城先停了下來,啞聲道:“是我連累你了,今日之恩,我來日定報。”
無煙搖頭,“我已宣太醫,讓他等在你寢處,姑娘趕緊回去上藥吧,女兒家的手留下疤痕終是不好。”
雙城深深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無煙看著她背影,道:“今日看來,姑娘是個很聰明的人,且感覺和往日所見有些不同。”
雙城走得幾步,突然回頭,目光爍爍。一瞬,無煙隻覺有灼灼其華之感,隻聽得她道:“無煙,你是個善良的人,但善良人往往守不住自己的東西。”
“無煙並不善良,難道阿顧姑娘竟也要做個惡人?”聽她突喚己“無煙”,無煙微怔,隨之笑問:“姑娘有什麼東西想要嗎?榮華富貴,還是什麼?”
“榮華富貴誰都喜歡吧,隻是我嗎?我……”
雙城亦是一笑,眼中有著抹超乎年齡的蒼色,卻又有一絲光芒。最終,她什麼都沒說,消失在無煙眼簾裏。
這宮裏的事,便如水滴跌入池塘,很快便過了去。連玉後來知道了事情,到顧雙城住處探看,吩咐太醫用最好的藥,另著明炎初派了多名精銳侍衛保護,下了旨,也沒說什麼,隻說了句:日後若有誰敢無故對太後義女動用私刑,格殺勿論。
他也沒有對慕容缻做什麼,懲罰什麼的,都沒有,隻是,沒有到慕容缻寢宮去。慕容缻慌了,去找他,也無法見到他。
這是在第九天裏宮中發生的事。
朝堂更有它的事。
家國江山,曆來如此。前門後院,各事不斷。
第九天裏,連玉上朝,諸臣沒有再諫糧油價格之事,但朝堂氣氛一度劍拔弩張,因為臣沒提,君卻提了。連玉突然提問了一句:“向楚國購糧如何?”
酒樓裏,他隻是當眾臣麵向琴伎略作發泄,如今真正提出,除嚴韃、慕容景侯及數名天子黨的官員讚成外,其他以權非同和魏成輝為首約三分之二的官員反對。
後不歡而散,連玉提早退朝。眾官出門,一時怨聲載道。
很快,又過了一天。
這天,上京驛館裏,鎮南王正黑下臉、眥了目,冷冷盯著鎮南王妃。
鎮南王妃亦是臉色難看,一半狠毒猙獰,一半悲慟傷心,揚著手中信函,啞著聲音嘶喊道:“你看看都成什麼模樣了,那妖媚子每隔幾天便來信催你回去,這算什麼!你是來此辦國事,她兒子不過是個小病小痛,倒至於如此了?你倒好,還親自寫信給皇上,讓那小蹄子任宣太醫,將太後賜你的價值連城的翡翠玉佛都送予她,你都沒舍得送我。”
鎮南王啪地一下拍擊在桌上,怒道:“你發什麼瘋?本是由你那好兒子來辦的國事,結果他在這裏做了什麼?奸淫殺人!若非我與權相多年交情,若非我國握著大周的糧油命脈,你說,他會怎樣?若非他,我至於在此貽誤,如今苦等那連玉的答複?
“若非他,我三兒生病,我能趕不回去照看?他此次是極重的風寒!小病小痛?你還敢在此嚷嚷!你是我正妃,奉機又是世子,你還有什麼可不滿的?本王便是將翡翠玉佛送芊芊了,怎樣?若我三兒有甚不測,看我不將奉機這畜生活活剝皮!”
鎮南王妃一下哽噎住,睜大眼睛,一時不敢再說,又聽得鎮南王冷笑,“這畜生是有點才智不錯,但你這好兒子,今天乃第十一天,這等重大日子,宮中隨時有消息過來,看這大周皇帝是否答允,他居然還敢出去尋歡作樂。你說,我要他何用?倒不如讓大周皇帝殺了他好過!”
“王爺,他是你的嫡子啊。”
鎮南王妃聞言,又驚又怕。她家中雖乃大楚權貴,但她知這男子狠辣,雖有怨恨,卻一時嚅住,不敢再說。
這時,有侍從來報,說權相求見。
鎮南王冷冷看了鎮南王妃一眼。女子咬咬牙,倒一下收斂許多。
不多久,權非同攜晁晃進來。